细节都一模一样。
诺兰视线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然后他环着她的腰,在书桌前坐下,解开她伤口的束缚,一边观看,随手拿起羽毛笔和凌乱摆放的纸张,书写的沙沙声响起。
是在记录什么……还是在画她?
诺兰此时俨然进入心流状态,完完全全地拿她当成了一件医学道具,顾丝闭着眼,觉得被子又向下滑落了不少,但专注的骑士并没有发现。
因为看不见又无法活动,时间分秒的流逝,在她的感官里拉得格外漫长。
不知道过去多久,书写声停下,诺兰沉吟片刻,打量着怀里的人偶,考虑要不要将她调过来,正对着他。
……但他还需要完成拥抱的任务,那样的话,她的腿在被子里伸展不便,还会碰到他的腰。
虽说诺兰对病人一视同仁,但他并不喜欢被人触碰到过界的部位。
顾丝感觉到诺兰又将她抱了起来,朝门边走去。
诺兰的房间没有特别的装饰物,顾丝印象最深的就是衣架旁边摆放的一面落地镜,而诺兰之后的举动,证实了她的猜想。
皮肤越来越冷,还被男人像个小孩一样抱在镜子前,不知道为什么,顾丝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嗯?”
诺兰疑惑的嗓音微微响起。
他停下脚步,腾出右手,揩去她眼角溢出的水珠,平静地自言自语道:
“你会哭么?”
耳畔传来青年疑问的瞬间,顾丝的意识猛然被扯回现实。
三个小时的期限到了。
病房中,她在黑夜里突然睁开眼睛,在床铺胡乱翻滚了一会,随后藏在被子里不说话,面庞和耳朵都熏得红通通的。
不行了!
为什么要让她和诺兰做这样的梦啊!顾丝一点也不懂为什么这样的梦会提高诺兰的好感度。
难道他喜欢沉睡的,任他观测和记录的类型?
不行不行,还是跟养父说一声,下次别再入诺兰的梦了。
谁知道他发现人偶会哭之后,会不会实验她还有哪里的反应跟活人一致……
后半夜顾丝没睡着,裹着被子自闭到天亮。
这两天顾丝都没怎么见到沃斯特,今天他来得比最初几天早很多,闻到饭香,顾丝鼻尖动了动,眼睛圆溜溜的,小心翼翼探出头。
沃斯特取出饭菜,在小桌子上摆开。顾丝兴冲冲地掀被子起床,坐到凳子上准备开饭,她眯着眼汲取美食能量的时候,沃斯特无奈地让她慢点,站到她身后,为她梳理毛糙的发丝。
他似乎很喜欢她的这头长发,指尖留恋许久才舍得放开。
“诺兰帮你恢复得怎么样?”
沃斯特灰蓝眸凝着她的脖颈,声音低沉。
他俯身,本能地嗅闻着她的味道。
顾丝腮帮含着勺子,点点头,这几天那股痒意一直存在,她逐渐有了耐性,也不觉得有多难忍。
他的声音更低了些,犹豫:“你……还用我么?”
顾丝愣了一下,然后才意识到沃斯特在指什么。
之前赶路求医的时候,阿彻嫌弃她,一直是沃斯特帮助她缓解那种感受,后来诺兰接手为她治疗,顾丝为了生存忙得焦头烂额,这两天有些疏忽了沃斯特。
但也只是两天而已呀!
顾丝没有养过狗,但听说有些犬认主之后,会对人类生出分离焦虑症。
沃斯特也会这样吗?
顾丝想了一下,说:“我不难受……谢谢你给我梳头。”
顾丝对沃斯特的好感很高,是对于伙伴和可靠的忠犬那样的好感,她注意着沃斯特低落垂下的尾巴,尝试提议:“要不要、抱一抱?”
啊,尾巴又摇起来了!
顾丝新奇地看着那条比主人直率得多的尾巴,又想摸摸看了。
沃斯特松了口气,像是得到了主人的允许,双臂小心翼翼地虚拢着她,森林和野兽的味道扑面而来,硬挺的下颌在她额头上贴了一下。
他刮过胡茬,可还是有些毛茸茸的触感,顾丝痒得笑了起来。
阳光穿透明净的窗户,就在这时,房门传来了简要的扣响声,“咚咚”两下。
顾丝从狼人的怀里望去,看见棕发娃娃脸的青年。
“噢,今天是狼人给你送饭。”
艾萨克提着饭盒,倚在门边,神情自然地看着拥抱的两人,笑着:“是我来晚了啊?”
……
这顿早饭以尴尬收场。
尽管艾萨克没说什么,笑眯眯地让她吃好喝好,提着饭盒挥挥手离开了。
艾萨克离开诺兰的住处,像往常那样问候偶遇的同僚,来到月骑病房区,照例巡查时,听到一阵激烈的争执声。
一个刀疤眼佣兵吵吵嚷嚷,质问为什么他为啥不能使用月骑的救济金,非要自己掏出看病的钱。
两名普通骑士有些手足无措地杵着,被堵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情绪激动,额角青筋暴跳,眼看着两个骑士越软蛋,他就越得意,马上就要动手威胁的架势,吓得隔壁小孩子尖利的哭声几乎刮破耳膜。
“我来解释吧,你们去忙。”艾萨克走进病房,把饭盒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