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奏缓慢而均匀。
雷杰没有寒暄,从包里拿出证据袋和报告复印件,放在茶几上“陈老,深夜打扰您,是因为遇到了坎,实在没办法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从广场爆炸案说起——“山猫”如何在抓捕前逃脱,匿名恐吓电话的内容,家属院楼下的死猫和恐吓信;然后是旧案的发现——李某的案子,月牙河滩的遗体,轮胎印和深蓝色纤维;最后是最棘手的问题——电子档案被篡改,内鬼可能潜伏了五年,现在连身边的人都不敢完全信任。
他说得很细,没有遗漏任何一个细节,包括自己的怀疑和犹豫——“郭局最近态度有些软,但他当年是反对马文斌的”“李刚支队长恨赵天霸,但上次抓‘山猫’前,他身边的技术员借过一次对讲机”。他没有要求老局长给答案,只是像一个走投无路的晚辈,向长辈倾诉自己的困境。
老局长全程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手指敲击藤椅的节奏没变,眼神却偶尔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听到“电子档案篡改”时,他的手指顿了半秒;听到“内鬼可能是身边人”时,他微微皱了下眉。
等雷杰说完,客厅里陷入了沉默。窗外的蝉鸣断断续续传来,老局长拿起搪瓷杯,喝了一口凉茶,茶水在杯底晃了晃,他放下杯子,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岁月的沙哑,却很清晰“小雷,你觉得内鬼是什么样的?”
雷杰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应该是……和赵天霸有利益关系的,比如以前马文斌的人,或者最近反对专项行动的?”他想到了那个总是敷衍的王副局长,还有指挥中心里偶尔对他翻白眼的老张。
老局长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像湖面划过一道涟漪“错了。最危险的内鬼,从来不是跳得最欢的。”
他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像一把出鞘的老刀“我年轻时抓过一个团伙,内鬼是队里的老技术员,平时话最少,加班最多,谁都觉得他老实可靠。结果呢?他帮团伙改了三年的监控记录,因为他儿子欠了团伙的高利贷。小雷,你想过没有——那些看起来‘安全’的人,才最容易藏住秘密。他们不抢功,不树敌,甚至会帮你做些小事,让你觉得‘他没问题’,这样才能长期潜伏,才能拿到最核心的信息。”
雷杰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上次抓捕“山猫”前,只有七个人知道具体时间和地点,其中包括档案科的老周,一个平时沉默寡言、快退休的老民警,当时老周说“我去给你们复印行动方案”,单独在打印室待了十分钟。他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那十分钟足够通风报信了。
“那……旧案和内鬼,我该先抓哪个?”雷杰的声音有些急切,他之前一直纠结于“先查案还是先揪鬼”,现在老局长的话让他有了新的思路,却还没理清脉络。
老局长拿起茶几上的证据袋,对着光看了看里面的深蓝色纤维,又放回去,手指在报告上的“电子档案”几个字上点了点“不用分先后,要一起抓,用‘声东击西’。”
“声东击西?”雷杰皱起眉,没明白。
“明面上,你大张旗鼓地查李某的旧案。”老局长的手指在茶几上画了一条线,“成立专案组,开新闻发布会,说‘重启五年悬案,还受害者公道’,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在查旧案。走访李某的家人、同学、快餐店的同事,甚至去月牙河滩重新勘查,动静越大越好。”
他顿了顿,又画了一条平行的线“暗地里,你找一个绝对信任的人,不用多,一两个就够,秘密查内鬼。查谁?就查那些‘老实人’——能接触到行动方案和档案,平时不起眼,案发前后有异常的人。查他们的通讯记录,别用局里的系统,找市局或者省厅的人帮忙,查他们私下的电话、微信;查他们的银行流水,有没有不明来源的钱;查他们的社会关系,有没有和赵天霸的人有交集。”
雷杰的眼睛亮了——老局长的意思是,用明面上的旧案调查吸引内鬼的注意力,让他以为自己的目标是旧案,放松对“揪内鬼”的警惕,同时暗地里收集证据,等内鬼因为担心旧案暴露而有所动作时,再一举抓住他的尾巴。
“可是,明着查旧案,会不会让内鬼提前销毁证据?”雷杰还是有些担心。
老局长笑了笑,拿起那本《刑事侦查学》,翻到其中一页“内鬼最怕的是什么?是自己的尾巴被发现。你明着查旧案,他会以为你要查的是赵天霸的旧罪,会忙着给赵天霸通风报信,或者想办法破坏旧案的侦查,反而会露出更多破绽。比如,他可能会偷偷联系赵天霸的残部,问‘旧案怎么办’;或者会试图再次篡改档案,却不知道你已经盯着他了。”
他合上书,看着雷杰“小雷,你记住,对付内鬼,不能硬碰硬,要像钓鱼,得先放线,让他以为自己能吃到饵,其实钩子早等着他了。”
雷杰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陈老,谢谢您。我明白了,之前是我钻了牛角尖,总想着分先后,反而把自己困住了。”
老局长也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掌粗糙,却很有力“我虽然退休了,但凌源的治安,我还是挂心的。赵天霸这种人,不除,老百姓就不得安宁。你放手去干,需要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