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常委会会议室里,气氛却凝重得像结了冰。
椭圆形的会议桌是红木做的,表面光滑得能映出人影。桌上摆着每个人的名牌,还有白色的瓷杯,杯子里的茶叶有的已经沉底,有的还浮在水面。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烟雾缭绕,让整个会议室都显得有些模糊。
林雪坐在主位上,面前放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上面已经写了几行字,字迹工整清秀。她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听着周县长汇报工作,偶尔会微微点头,或者用笔在笔记本上记一笔。
周县长坐在林雪的左手边,他穿着一件灰色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汇报材料,声音平稳地念着:“……上半年,我县dp总量达到58.6亿元,同比增长7.2%,其中第二产业增长8.5%,第三产业增长6.8%,主要得益于城东工业园区的几家重点企业……固定资产投资完成32亿元,同比增长9.1%,其中房地产投资15亿元,新建商品房面积28万平方米……”
他念得很认真,每一个数字都准确无误,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这些数据,是他这半年来的政绩,也是他向新书记展示自己工作能力的资本。
汇报持续了一个小时,周县长终于合上了材料,微笑着看向林雪:“林书记,以上就是我县上半年的主要工作情况和下半年的工作计划。总体来说,我县的发展势头良好,各项工作都在稳步推进。”
林雪放下笔,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常委。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等着她说话。
“周县长的汇报很详细,数据也很清晰,看得出来,大家上半年确实做了不少工作。”林雪的声音很平和,没有批评,也没有表扬,“凌源的发展成绩,值得肯定。高楼多了,马路宽了,工业园区建起来了,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变化。”
她顿了顿,话锋微微一转:“但是,我昨天从省里来凌源的路上,特意绕了绕县城的背街小巷。在城西的老巷子里,我看到不少垃圾桶都满了,垃圾溢出来堆在路边,散发着臭味;在城北的农贸市场门口,电动车、三轮车乱停乱放,行人都不好走;还有,我在路边的小饭馆里吃了碗面,听到邻桌的老百姓说,最近菜市场的菜价涨得厉害,说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价格。”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了平静的湖面,让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变了。周县长的笑容僵住了,他没想到新书记刚到,就注意到了这些“小事”。政法委书记李刚下意识地挺直了背,手里的茶杯微微晃动,茶水差点洒出来。公安局长***则低着头,不敢看林雪的眼睛——菜市场欺行霸市的问题,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没敢管。
“各位同志,”林雪继续说道,眼神变得严肃起来,“我们当干部,不是为了搞面子工程,不是为了追求dp数字,而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好不好,不是看高楼有多高,而是看家门口的垃圾桶满不满,买菜方不方便,菜价贵不贵,晚上出门有没有安全感。”
她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翻了一页:“我来之前,看了一些我县的信访材料。有群众反映,有人在农贸市场强买强卖,不给‘管理费’就不让摆摊;还有人反映,货运站的司机要交‘份子钱’,不交就不让走;甚至还有人反映,拆迁的时候,有人用暴力手段逼迫签字。这些问题,为什么一直没解决?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管?”
她的目光落在了政法委书记李刚和公安局长***身上。李刚的额头渗出了汗珠,他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支支吾吾地说:“林书记,这些问题……我们也一直在关注,只是……情况比较复杂,需要时间慢慢解决。”
“复杂?”林雪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一丝质问,“老百姓的问题,再复杂也得解决!难道因为复杂,就不管了?难道要让老百姓一直受委屈?”
***赶紧接过话茬:“林书记,您放心,我们公安局一定会加大力度,严查这些问题,给老百姓一个交代。”他心里暗暗叫苦,新书记刚来就把矛头指向了这些敏感问题,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林雪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一些:“我不是要批评大家,而是希望大家能重视这些问题。从今天起,我们县委班子要把‘民生’放在第一位,把老百姓的诉求放在第一位。不管是谁,不管有什么背景,只要损害了老百姓的利益,我们就必须管!”
她的话掷地有声,让在场的常委们都感受到了压力。周县长看着林雪,心里暗暗琢磨——这个年轻的女书记,看来不是个好糊弄的角色,以后得小心应对了。
常委会开了两个小时,散会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林雪在王建国的陪同下,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在四楼,是原来书记的办公室,宽敞明亮,里面有一个巨大的书柜,摆满了各种书籍和文件,还有一个休息间。
“林书记,您看办公室还有什么需要调整的,随时跟我说。”王建国恭敬地说。
“不用了,这样就很好。”林雪走到书柜前,翻了翻里面的书,大多是政策理论类的,还有一些凌源县的地方志。她抽出一本《凌源县志》,翻到记载农贸市场历史的那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