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郦安将赵茹与阿细送至郡主府门外,见她俩走进门内,方才放心离去。
郡主府门修缮在大街处开口,赵茹转身便能瞧见郦安远去的背影。
乌黑灿烂的夜晚,他挺拔地走向极远之处,圆月悬挂在当空,仿若那洒下的月光犹如碎银一般在他那淡灰色肩头处璀璨生辉。
“郡主你还看什么呢?”阿细打着哈欠,指挥着小厮关上府门,“我都要困死了。”
“那我们回房去睡吧。”
赵茹云淡风轻地抛下了这句话,转眼间回房洗漱后躺下却睡不着。
门外秋风刮着黄叶子飒飒地叫着,门内赵茹拽着被子躺在床上眼睛却睁开着。
——郦安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赵茹回忆着过去,似乎从来没细细研究过他。
单看他长相,确实挺拔俊美,却又看他性格,正直善良,克己复礼。
他说,他不再计较感情,只想为天下人做事。
可他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一本虐文中,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推动男女主的感情发展。
所以,这一切是在悄然改变吗?
难道,真如郦安所说的那样,把心思聚焦在“有可为”的那部分,人物即使完成了情节推动的内容,却有着专属于自己的情感?
也许,他们的人生、命运,作者能掌控,可那些微妙的情感、感知却超脱了作者的控制范围内。
这些微妙的情感与感知,反而成了书中人物最自由的那部分。
郦安,正在享受属于他的自由。
而赵茹的自由又去哪里寻呢?
她想着想着,秋风吹过她的枕帕,吹动着床帘,人生苦短,她只管去做个好梦了。
·
第二日一早,赵茹便被阿细叫醒。
“郡主、郡主!宫里派人来了,说是叫咱进宫呢。”
“怎么这么快?”
往常,赵茹出宫总归是能玩两天的。她昨日才从宫中出来,今日却又被召进宫,这种情况很少见,除非是出了什么事。
赵茹问道:“宫里有什么情况吗?”
阿细悄咪咪地凑过来:“打听过了,没什么情况,硬要说,就是这次不是太后娘娘要咱进宫,是皇后娘娘。”
赵茹眉间一跳。
皇后娘娘召她进宫,这事可不寻常。
她对于皇帝的后宫一向是敬而远之,其一是因为那其中一向是是非之地,她不想徒惹不痛快,其二则是因为那是书中的主线部分,她一个配角完成自己的设定就好了,没必要去卷入其中,看着他们为爱痴、为爱死。
所以,她与皇后娘娘以及几位妃嫔的关系一向是点头之交,并不十分交好。
今日,反倒是一向生疏的皇后召她进宫,想必是有什么事才对。
赵茹越想越不对劲,简简单单梳妆后便急急忙忙赶进宫里。
进宫时,她坐在马车上,掀起帘子看了一眼窗外,一轮红日才从山峦那边升起来,天空还仍旧是祥云彩饰。
她打着哈欠,又躺回了坐垫处,还是起得太早,脑子混沌着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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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后,她照旧先去太后宫中请安。
连太后都感到奇怪:“好孩子,你怎么一早便来看哀家,昨天没看得够吗?”
旁边的嬷嬷打趣道:“荣安郡主想娘娘想得紧呢!”
太后笑道:“要真是这样就好了,怕是她人小鬼大,又来宫中骗她哥哥做什么事呢。”
赵茹也懒得分辩。
她隐约觉得,皇后并不想把召她进宫这件事堂而皇之地说给许多人听,她便隐下不说。
太后见她眼下乌黑,料到她昨夜出宫贪玩,没睡个好觉,急忙道:“荣安,你要不去东香阁去睡个回笼觉,哀家看你精神软着呢。”
赵茹喝了一口茶,提了提神,道:“无妨母后,儿臣要去外面耍耍哩!”
说罢,她便走向宫外,拉了阿细一同去皇后宫里了。
太后还在当皇后时,她一向将着皇后殿摸得门儿清,后来,皇帝即位,太后迁徙至长安殿后,皇后殿中也来了新人,她便不常来这儿了。
站在门外,清宁宫那块牌匾依旧是那样的美丽、祥和,如同当年一样。
宫殿之中,碧水蓝天,芳草萋萋,一片静美。
宫人通报后,将她引至殿内,皇后早就是穿着华服在那儿等她了。
赵茹眼见这情形,越发感到奇怪了。
她并不清楚皇后究竟要做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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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
皇后笑着让赵茹免了礼,立马着宫人去外面寻了茶果来下茶吃。
“不知皇后娘娘召荣安来有何事?”赵茹不免有些局促,但她又不想浪费时间,索性直打直地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