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学堂放假两日。
只因九嶷山上下将迎接梦华王朝仁嘉皇后遗骨,且由少司命全程主持仪式。
然自从天光明亮后,这九嶷山就下起了细雨,雨势绵延不绝。
朱颜撑伞站在别院里。
白嫣皇后的遗骨,由嘉兰皇城的帝王护卫队护送,估摸明日上午即可到这九嶷山。
此刻神仆们正在收拾别院,以便护卫队们完成护送遗骨任务后歇脚所用。
朱颜拉住一个急匆匆的神仆。
“敢问神仆大人,少司命此刻身在何处?”
那急匆匆的神仆一抬头,发现是少司命首徒朱颜郡主,连忙回话:“少司命晨间已去了帝王谷内。”
“谢神仆大人。”
朱颜转身正准备出院时,白雪莺却匆匆奔了过来。
“阿颜。”
白雪莺拉住欲出门的朱颜,进了朱颜的屋里,那清秀温婉的脸上,满是不知所措的惊惶:“阿颜,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白雪莺道:“青妃……被打入冷宫了。”
朱颜毫无半分波动:“听说了,青王也被贬为庶民。毕竟对帝王下蛊,他们也真敢。”
白雪莺急死了:“我想结束听学下山。他遭此变故,想必最需要有人陪伴。我回叶城,再想办法把消息捎给他,见上一面。”
朱颜道:“他皇子之位未废,母亲也无生命之忧,而且你哪怕回去了,白王也不一定会让你见他。”
“阿颜?”
见自己这好姐妹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朱颜只好放缓语气,再给她细细解释:“青妃被□□王也被贬,你父亲为了避嫌,想必不但不会让你与时雨殿下见面,恐怕不久的中秋宴会,亦不会带你去了。”
“你若不信,可以现在就回叶城。结束听学之事,我自会向少司命解释。”
然而心系情郎的雪莺郡主,却是在这九嶷山一分一秒都坐不住了。向朱颜告别后,就带着自己的婢女,想让姐姐白雪鹭一起回叶城。哪知来时肩负保护妹妹职责的白雪鹭,却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理由是求学之路无废止,她既然求来了这九嶷山少司命记名弟子的机会,那必然要等到一月听学时满,方才毫无遗憾下山。白雪鹭甚至反过来劝雪莺坚持一下,毕竟白雪莺放弃听学机会匆忙下山回去,也不一定有太大作用。
被白雪鹭拒绝后,白雪莺咬咬牙,留下她自己走了。
白雪鹭则整理了一下衣裙,然后打着伞,徐徐上了九嶷山最高峰处的坐忘宫。
*
帝王谷内,白嫣皇后的衣冠冢已经迁到了皇陵内。
烟雨朦胧下,一身神官白袍的时影,手执玉伞,站在刚立下的墓碑旁,轻抚他亲手刻下的墓铭及碑文。
那空桑的帝君终于开恩。
这墓碑之上,他终于能够堂堂正正刻下母后的名讳——
仁嘉皇后白嫣之墓。
“母后……”
这不过刚成年的空桑前世子,短短一生已是父弃母逝,为天下人误解唾弃。这些遭遇放在任何人身上,都足以将人踩进了地狱。唯有他依然志坚而心如初,如朗月清风,芝兰玉树。
原本站在一旁的重明,却是上前一步,抱了抱这九嶷山的少司命。
“小影子,你想哭就哭吧。这里没人看到,只有老夫一只鸟。”
少年神官闭了闭眼,压下那翻涌的情绪,但这九嶷山却早已是细雨绵绵,淅淅沥沥了半日。
帝王谷内,一切已准备就绪,只等明日护送遗骨的队伍一到,就可以迁葬入此间,让白嫣皇后魂安帝陵。
两人出了帝陵,就见帝陵外有人打伞候着。
“朱颜?你怎么来了?”重明惊讶。
“少司命。”朱颜行了礼,道:“因家有要事,白雪莺匆匆下山,结束听学。临行前,特托我来告知少司命,感谢少司命这几日的教诲。这是她的仙牌。”
朱颜伸手,掌心赫然是刻着白雪莺名字的仙牌。
重明接过去,瞅了瞅,又问:“只有一块?”
朱颜点头:“一块。”
“那……白雪鹭的仙牌呢?”
朱颜道:“只雪莺一人下山。”
重明似有不解:“奇怪。按道理来说,若白府有事,应该两姐妹一起下山回家吧?”
时影倒是一点不奇怪,收了仙牌,道:“她去安慰安慰,也是好的。”
重明似是明白了过来,忍了忍,还是快鸟快语:“她去安慰,那当初,有谁来安慰你呢?”
时影目光落在了身旁执伞少女身上。
重明顺着他的视线,也落到了那低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朱颜身上。
在那举世唾骂前世子时,的确也曾有这一个人,信他敬他,冒着纵然一被发现就是全族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