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白与方寒羽没有直接进入皇宫,而是来到了西侧巷陌尽头,看到了那座刻满血色记忆的院落。
三年前,这里是他与父亲萧战亡命天涯的最后容身之所,如今却只剩断壁残垣。
朱红院门朽得只剩半截,被风刮得吱呀作响,像是在哭诉当年的惨剧。
唯有墙角那株歪脖子老槐树,还保持着他记忆中的模样。
“到了。”
萧若白的声音沉得像淬了冰的铁,脚步落在碎石小径上,每一步都像踩在三年前那个暴雨夜的血泊里。
他清晰记得,那晚禁军撞碎院门的巨响震得房梁掉灰,父亲抓起他的手腕就往府外冲,北境战神的长枪早已被皇室收走,他便赤手空拳迎上亲军的刀锋。
父亲后背被长刀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浸透了灰布衣衫,却始终将他护在身后,一句&bp;“若白,抓紧爹”&bp;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沫的温热喷在他耳边。
直到冲出大炎皇朝边界,父亲才再也撑不住,闭上眼,最后那句&bp;“活下去”,成了他三年来不敢忘、也不能忘的执念。
方寒羽跟在身后,看着庭院中疯长的杂草没过膝盖,塌成碎块的厢房门槛上还留着刀劈的痕迹,散落的布片上绣着的&bp;“萧”&bp;字早已褪色,却依旧能看出当年将军府的规整。
他虽未亲历这般灭门之祸,却能从萧若白紧绷到泛白的肩背里,读懂那份压了三年的恨,&bp;那是连骨髓都浸着的仇,是连梦里都在磨牙的怨。
两人踏入正厅,屋顶早已漏了大半,阳光透过破洞洒下,在积灰的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萧若白径直走向曾经供奉灵位的角落,那里的供桌早已朽烂,却依稀能辨认出当年摆放灵牌的位置。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两个紫檀木盒,指尖轻颤着打开&bp;,里面是萧战与母亲的灵牌,木质温润。
是他当年在逃亡途中,用最玄木亲手雕刻的。
三年来,他将灵牌贴身携带,边角被反复摩挲得光滑发亮,连&bp;“萧战”“苏婉”&bp;四个字的刻痕里,都浸着他的体温。
他找了块相对平整的青石板,以灵力扫去尘埃,将两块灵牌端正摆放,又取出早就备好的素香点燃。
青烟袅袅升起时,萧若白对着灵牌深深叩拜,额头抵在冰冷的石板上,声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决绝。
“爹,娘,儿子回来了。那些杀了将军府满门的禁军,那个下旨灭门的昏君,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欠了我们萧家的血债,我要他们连本带利,一一偿清!!”
方寒羽垂首立在一旁,握着太初剑的手悄悄收紧。
他望着那两块泛着微光的灵牌,想起自己惨死在大衍圣地阴谋中的父母&bp;。
他的仇人是高高在上的圣地,比大炎皇朝更难撼动,但此刻看着萧若白挺直的背影,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终有一日,他也要像师兄这般,提着剑踏碎圣地山门,血债血偿。
萧若白将灵牌小心收回储物戒,转身时,眼底的悲恸已尽数化作锋锐的杀意,周身的金色战气隐隐躁动,仿佛要冲破束缚。
他抬头望向皇宫方向,战意翻涌。
萧若白刚走出将军府,准备向皇宫走去,后颈突然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那是三年逃亡中练出的敏锐直觉,仿佛有一道沉静却专注的目光,正从暗处落在他身上。
“谁在那里?”
萧若白猛地旋身,九天龙魂戟横在胸前,金色战气在戟尖流转,目光扫过远处半塌的砖墙,最终定格在墙角那株歪脖子老槐树下。
树荫里,一道坐着的身影靠在树干上,身上盖着件洗得发白的旧布衫,气息平稳却微弱,若不仔细感知,几乎要与周围的枯枝融为一体。
他提戟缓步上前,战气在掌心悄然凝聚,&bp;这片废墟早已鲜少有人踏足,贸然出现的身影难免可疑。
可当他走近,看清那人面容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周身的战气竟不受控地散了大半,连声音都带上了难以置信的颤抖:“叶…&bp;叶叔叔?”
靠在树下的是一个中年人,此刻却显得苍老颓废。
灰布衣衫破烂不堪,露出的胳膊上满是青紫的伤痕,有的结了黑痂,有的还在渗着血。
他蜷缩在干草堆里,双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早已断了。
最让人心惊的是他的丹田处,那片本应凝聚灵力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凹陷,显然是被人强行废了修为,连经脉都断得彻底。
可即便如此狼狈,萧若白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张布满皱纹与污垢的脸,依稀能看出当年的轮廓,尤其是左眼角那颗小小的黑痣,是他小时候总爱伸手去摸的标记。
萧若白一眼就认出了他&bp;,叶问天,父亲萧战在北境军营里过命的兄弟,是父亲手下最得意的悍将。
自从父亲为避&bp;“功高盖主”&bp;的嫌隙,主动交出部分兵权后,便是叶问天接过重任,常年驻守边疆。
他性子粗中有细,每次打赢战争、缴获珍稀的灵药或暖玉,总会第一时间派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