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燕行冷锐的眸光,仿佛冬日屋檐下悬的细长冰凌,映着火光,寒凉锐利。雪剑横出,铺天盖地的血线登时一收,收束成一层天罗地网,网住了两人。
嗡嗡——
鸿刀杀了个回马枪,冲所有邪祟与燕行一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杀意,割开血线,直到燕行不顾鸿刀反抗强握住刀柄,手骨用力到指缝溢下一连串的血珠。
他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手,森冷着脸,一字一顿说。
“你想杀了她吗?她和邪祟、你又能分得清吗?”
“相信她,天生刀心、不会输给一个邪祟。”
鸿刀怔愣了一瞬,荡然无声,蔫哒哒地悬在宁昭面前,不再挣扎。
毕竟别说它,连宁昭本人,此刻也分不太清。
……
人神魂所居,谓之天宫。
“所以我是要被夺舍了?这两份记忆一份是我的,一份是不知道什么妖魔鬼怪的,选错了、我就将成为它?”
天宫之上,宁昭晃了晃空荡荡的脑袋,确定自己没做梦:“这可真稀奇。”
五步之外,是两个近乎一模一样的自己。
都脸色苍白,浑身上下布满细碎的伤痕,陷在无边黑雾中,挣扎着向她伸出手。
“拉我——”
“她是假的——”
宁昭自动屏蔽了她们急促的呼唤,抬眸,细细上下打量眼前两个仿佛照镜子、一般无二的自己,直到注意到一个细节,瞳孔微微一缩。
左手边的宁昭,微动作要比右边的更加痛苦一些,陷在黑雾里的半身指尖打着极细微的颤,眼神哀求又悲伤地望着自己。
单薄的身影从双足开始渐渐薄弱,仿佛正被黑雾所吞噬。
或许不消片刻,便会破碎在黑雾中。
“选……”
她歪了歪头,注视着黑雾中的两人,语气带着一点儿疑问,仿佛在认真地思考究竟该选谁。
“我是真的,选我、我就是你。”
左手边的宁昭仿佛陷入绝望般,眼角滑下一滴泪,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她抬了一下手腕。
“不,我想说的是……”宁昭向后退了一步,认真问:“我为何要选?”
黑雾中挣扎着两个长自己的脸,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只需向前两步,伸伸手就能救出来。
宁昭却袖手旁观着,近乎冷酷地分析:“若是选,二分之一的可能我会被夺舍,而这个把戏你熟练得像已经玩了千百次,在你的规则里,我分不清这两究竟哪个属于我。”
她抬手敲敲自己空空如也的脑瓜子,声音随之坚定。
“但正在做选择的、一定是我。”
过往既没法确认、舍弃也并无不可。
她只选择现在的自己!
在宁昭下定决心的须臾之间,所处天宫剧震,天宫下弥漫的黑雾撕碎了伪装,如烧到极点的滚水不断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