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城中,那两日午后的空闲时间里,众弟子谈论的话题只有一个。
那便是,徐笙宁同那个幻灭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那镇上发生的一切都被那些亲眼所见的弟子随处散布,描述得精细入微,听者也面露不可思议,随即便一同谈论起来。
如今,这件事在清欢城中已经人尽皆知了。只不过,他们二人之间的那些亲昵举动被夸大不少。亲眼见过又或是听说过的人都讲述得有鼻子有眼,传来传去之间便越来越不堪入耳,让本没那么夸张的小心接触却变得像极了道侣之间才会做出的充满爱意的举动。
这何尝不是毁了一位女子的清誉?
流言侮人心,错意断情根,毁掉一个人其实非常简单。
那两日,徐笙宁本在独自修养和在安沧殿中罚跪,自然不知道这外面已经传起了风言风语,可她内心却还是默默有了一点准备。
她知道自己一定会面对关于他的很多疑问或质问,内心倒也不算恼,只是有些厌烦向那些根本不信之人一次又一次地解释罢了。
其实,真正相信的人,一次解释都不需要。
因为他们一直知道,她不会那样做。
当日午后的修炼空隙中,有四位弟子围在一起小声地叨咕着什么。
一男弟子用手掩着嘴巴处,左右来回看着围着的人,小声问道:“你们说这事是真的吗?”
“肯定是真的啊,孟华他们都亲眼所见,哪还能有假?”
“师父他们知道了吗?”
“肯定知道了啊,当时清一城主就在现场,看得清清楚楚呢。”
那男子表情有些惊讶,疑问道:“啊?那城主他们竟然不惩罚她?与外城人勾结可是大罪,就算给她赶出去都不足惜。”
另一男子沉默了许久,这时开口的他语气中带着些许怨气:“还不是玄辰城主向着她,还替她和主城主求情。据说今日她就可以出来了,连罚跪都不需要了。”这人阴阳怪气,硬生生地把内心的那份羡慕变成了妒恨,重重道:“不愧是玄辰城主最喜爱的弟子,连惩罚都是走走过场罢了,还真是手段高明。”
一人也随即附和道:“确实是手段高,不然怎么能勾搭上幻灭人呢?”
这几人谈论得入神,竟也没注意就在刚刚走到他们身旁两步远的小北和济宁。
济宁和小北本没有那份心听他们谈论什么,可奈何他们这声音也不算小,而且内容太刺耳,传入他们二人耳中一点都让他们忍不下。
小北瞬间炸了毛,冲到他们几人身前,眼睛瞪得溜圆,很少这样生气。他瞧着这几个并不陌生的面孔,本应叫他们师兄,可如今什么也顾不上,大声喊道:“你们几个说什么呢!”
若只有小北一人,这四位师兄定不会怕他,而是会拿话将他噎回去。他们几人本趾高气扬,刚想动作,可在看见站在小北身后的济宁时脸色就瞬间变了,想反驳的话也不敢说出一句。
一人怯生生地唤道:“大师兄。”
小北还怒目瞪着他们,济宁也在这时走到了他身边,看着面前的四人。那总是温文尔雅,平易近人的人也严肃起来,收起任何表情,眉眼处带上一丝怒气。他目光未移,警告意味足以让他们很快明白,清楚地说道:“流言无情,真假难辨。在没有了解事情真伪之前,你们不该随意传播或议论。”
济宁的大师兄威严一向很足,毕竟在这城中,好像许多人都默认了他会是下一任城主之选,所以对他总是恭敬万分,言听计从。
他们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后齐齐低声应道:“是,大师兄。”
“还有,玄辰城主,包括其他任何一位城主都不是你们可以言论的对象。”济宁言语威力丝毫不减,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弟子,他在对他们四人说这话时也是为了让其他众人听个明白。他声色俱厉,闷声道:“若还有下次,我会直接回禀城主。议论城主,散播谣言的罪都不是你们能担得起的。
他问道:“可听明白了?”
那四位弟子恭恭敬敬,哪里还有刚刚那副嘴脸,连忙低头应道:“是,听明白了。”
周围弟子不下二十个,听到这警告之言后也应该会更加谨慎了,至少应该不会再有人愚蠢到再敢在济宁可能出现的地方聊起这件事。
济宁侧过头本想拉上小北之后就走开,但正当这时,徐笙宁从众人的视线可见处走来。
她直视前方,步履轻盈,身后发丝随纱裙一同轻轻飞扬,可薄薄衣料掩盖下的那条腿分明不似往常,像济宁这种细心之人一眼便看出来了。
徐笙宁脸上表情同往常一样,近年来,她在这城中被人以难融的冰山看待,因她不苟言笑,不解人心,无论面对谁递来的好感都是拒人千里之外。此时她也还是如此样子,即使对望着那一张张蕴藏心事,目光奇怪的脸,猜到那些人心中所想之事也还是表现得全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