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衡虽然是吹毛求疵,且还带了点对她过分省钱的不赞同,但多少也算大发慈悲。
毕竟那保温餐盒里的私房菜,肉蛋海鲜比比皆是,对比严襄的盒饭,确实高下立见。
他关心起员工的用餐,那么身为秘书,严襄也不能够对他视而不见。
她决定投桃报李。
但邵衡挑剔,连私房菜都瞧不上,与其点些他不喜欢的试错,倒不如用已有经验应付过去。
所以她又把主意打到那家烧鸟店。
店家不外送,她只好订了同城快送,在下午三点半才送到环宇。
严襄拎着包装袋敲门走入,恰巧看见柴拓正半蹲着,从包里取出一盒一盒的点心,整整齐齐地码放在茶几上。
柴拓已经从X镇赶回来。
他足够了解邵衡的秉性,知道老板的胃难以满足,于是准备了大包小包的X镇当地吃食,想要打着给领导尝尝的旗号劝邵衡多少吃一些。
这时候,严襄手上的蔬菜沙拉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她微微一愣,后知后觉地涌现出进退两难的尴尬。
邵衡坐在真皮沙发上。
他双手环胸,眉峰轻拧,面对食物的表情称得上是凝重。
两人听到动静,都抬眸望来。
见她提着东西,柴拓有些诧异:
“拎着什么呢?”
邵衡的眸光在那包装袋上打量两眼,伸手:“拿来。”
严襄尽量忽略那点儿尴尬,走过去将包装袋打开,露出里头绿油油的蔬菜来。
这家烧鸟店价格贵,但确确实实将差评上的抠门贯彻到底,连打包盒都是最便宜的那一种,将蓬松的蔬菜压下去,显得有那么点儿恶心。
于是就同柴拓大老远带回来的糯叽叽与蟹粉包等点心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缩了缩手心,罕见赧然:“……看邵总没吃饭,我刚刚点的。”
邵衡眸光定了一瞬,轻飘飘地落在那盒蔬菜上,又抬起眼,沉沉地凝着她。
严襄想,那天晚上餐具精美,氛围灯光足够,他也才肯用一两口,这回卖相这样差,大概是会被嫌弃的。
不过,她这顶多只算好心没办成好事,不算办坏事,邵衡不骂她就好。
眼见邵衡没动,柴拓自然而然地递过来台阶:“严秘书跟我想一块儿去了。我就猜邵总中午不吃饭,专门买来的,这有菜有肉的,邵总给咱们点儿面子?”
他将沙拉也摆进一排排的点心里。
邵衡忽地伸手,去掀那沙拉打包盒的盖子——他大概从没接触过这塑料打包盒,掰了三下才成功掰开,且沙拉酱还迸溅出来,滴淋在大理石茶几上,更添了份埋汰。
他脸色一僵,没整理好的嫌弃立时流露出来。
严襄这下是真不好意思了,动了动手指,上前一步,想去拿那份沙拉。
然而邵衡按着没动。
半晌,他抬眼,看着脸颊微微泛红的严襄,轻嗤:“你这是真把我当食草动物了。”
他这人实在难伺候,但严襄自觉这份卖相不佳的沙拉比不上柴拓准备的那些,所以很平常心地接受了这句指责她不上心的话。
她轻声:“主要是不了解您爱吃什么。”
邵衡随意地放下那硌手的塑料盒,翘起二郎腿,挑了挑眉尾:“柴拓,明天起多订一份餐,让严秘书好好了解。”
柴拓还糊涂着,不明白话题怎么跳得这样快,但老板下令,当即便应了“是”。
他又抬下巴示意:“拿点儿出去,你们几个分了吧。”
严襄买份沙拉便被报销了以后的午餐,无论邵衡出于什么心理,这都跟天上掉馅饼似的。
她忙不迭打包了几份,这便溜了。
女人步履轻快地走出去,紫色鱼尾裙随动作微扬,门阖上几秒,那裙摆却仿佛还在眼前晃荡。
邵衡收回目光,又看向那因为暴力运输被搅成一团的沙拉。
柴拓从餐具盒里拿出叉子递到他面前,低声:“邵总,再不愿意吃也得为了身体,咱们打的是持久战。”
从京市到南市,几千公里的路程,且还是一个濒临破产的器械公司,这与下放几乎没有区别。
群益医疗毕竟不是家族企业,即便邵衡是太子爷,也面临着被踢出去的局面。
要有博弈的筹码,就得让环宇起死回生。
邵衡轻嗯一声,给面子地吞了块儿虾饺。
他厌食是早年留学时引发的,在餐厅里亲身经历枪-击案,各种人体器官流一地,从此对肉类极度排斥。不是不吃,为了身体偶尔也会强塞一些。
问及X镇情况,柴拓苦着脸摇头:“不大好处理,估计需要您亲自去。”
邵衡倏地将叉子伸向沙拉,挖了一小团紫甘蓝咽下,道:“日程表改下,周五过去,你留在公司。”
柴拓说好,心里有数。
那必定就是严襄陪着了。
他呵呵笑:“严秘书细心又上道,留她真留对了。”
邵衡拿纸巾擦了擦唇,微微眯眼:“全是小聪明。”
偏偏他挺吃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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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天气阴沉。
一行四人,司机,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