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苏云却没动。
他的目光从沙盘上那些代表赵信大军的旗帜上移开,落在了桌案一角那张李沐雪带回来的素描画上。
画上,是翰林院大学士张敬之的侧脸。
他伸出手,没有去拿那份八百里加急的军报,而是拿起了那枚刻着“唯剑”二字的古朴玉佩。
“我错了。”
苏云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不是在利用张学士本人,他是在利用‘唯剑’。”
他将玉佩放在那张画上。
“这玉佩是天库的钥匙,也是守门人的信物。燕王用张学士的命,逼出了守门人一脉代代相传的秘密。”
“那条无人知晓的古道。”
李沐雪的瞳孔收缩。
“他算准了我们会把全部精力放在北境的正面战场,算准了我们会以为他要夺关隘,抢城池。”苏云缓缓摇头,“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按常理打。”
“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京城,就是龙椅上的那个人。”
徐耀祖已经面无人色:“那那怎么办?京城的兵力大半都跟着赵大元帅北上了,现在根本”
“这个棋盘,废了。”
苏云忽然伸出手,一把扫过面前巨大的沙盘。
代表着山川关隘的旗帜、模型,哗啦一下被他全部扫落在地。
他转身走到书案后,从一个暗格里,取出了一卷用油布包裹的地图。
正是从天库黑盒中得到的那张“皇城宫殿地下布局图”。
他将地图在桌案上猛地展开。
烛光下,一张比京城地面结构复杂百倍的地下网络,呈现在几人面前。无数条密道像蛛网一样交错,而其中一条粗重的红线,从城外一个不起眼的标记点,一直延伸到皇城深处。
“现在,我们在这儿下。”苏-云的手指,重重点在地图上。
徐耀祖和沈策的目光都落了过去,呼吸一滞。
“先生,这是”
“京城的另一张脸。”苏云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燕王有他的古道,我们,有我们的地道。”
他抬起头,目光依次扫过三人,开始发号施令。
“沈策。”
“在。”
“立刻调动天策府和所有城防军,接管京城九门。许进,不许出。”苏云的声音冷得像冰,“我要的不是防住燕王,我要的是关上门。”
沈策立刻明白了。
“防止城中内应出逃,或是里应外合。”
“没错。”苏云看向他,“另外,封死承天殿和万寿宫的所有密道入口,一只老鼠都不能放出去。
“明白。”沈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要离开。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身着全套盔甲的兵马大元帅赵信,带着一股寒风冲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名同样脸色铁青的老将。
“苏云!”
赵信双目赤红,指着苏云的鼻子就骂。
“老夫就说你这黄口小儿信不过!京城都要没了,大周的江山,就要断送在你手里了!”
“赵大元帅。”苏云甚至没回头看他,目光依旧盯着地图,“你的大军到哪里了?”
“你还有脸问!”赵信气得浑身发抖,“大军前锋已至玉门关外!可现在还有什么用?我们都被耍了!”
“不,很有用。”苏云终于转过身,从袖中拿出了那方刻着“如朕亲临”的黄金令牌,高高举起。
“赵大元帅,看清楚这是什么。”
赵信的怒吼戛然而止,他看着那面令牌,瞳孔猛地一缩。
“你的任务,即刻生效。继续佯攻玉门关。”苏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份量,“而且,要比原计划打得更狠,更真。我要让燕王以为,他的计策天衣无缝,我们已经被他彻底迷惑了。”
“你疯了!”一名老将忍不住喊道,“燕王大军兵临城下,你还让我们的主力在千里之外唱戏?”
“这是军令。”苏云举着令牌,一步步逼近赵信,“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朕’在这里。”
赵信的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苏云,又看了看那面令牌,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末将领命。”
他带着满腔不甘和愤怒,转身大步离去。
书房再次恢复安静。
“徐耀祖。”
“在!先生!”徐耀祖立刻挺直了腰。
“钱。”苏云只说了一个字。
“钱?”
“打仗要钱,守城要钱,抚恤也要钱。”苏云递给他一份名单,“这是我之前让你整理的,所有跟三皇子、四皇子有牵连,尤其是跟燕王暗中通过信的官员名单。”
“拿着这份名单,带着禁军,去抄家。”苏云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所有家产,全部充作军饷。告诉他们,国难当头,这是他们为国尽忠的时候。”
“是!”徐耀祖接过名单,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