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药端来了。”侍女夏荷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黑漆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云微正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另一名婢女为她卸下发间的钗环,一头青丝如瀑般垂落,披散在纤薄的肩头。
镜中的那张脸在卸去了所有装饰之后,非但没有减损半分颜色,反而更显出一种清水出芙蓉般的清丽绝伦。
当闻到那股浓郁的药味时,云微眉头下意识地轻轻蹙了蹙。
“先放那吧。”
“是。”
夏荷依言将药碗放在桌上,随后与其他婢女一同躬身退下,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待屋内只剩下自己一人,云微抬起眼,睨了一眼桌上那碗黑褐色的汤药。
她缓缓站起身来,伸手将那只温热的白瓷药碗端了起来。然后转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没有丝毫犹豫的一倾手腕,便将那碗汤药尽数倒入了窗外的花丛之中。
云微将空碗放回桌上后,又忍不住又朝屋外望了望,夜色深沉,花影重重,并没有看见什么。
可是那股香味离得太近了。
“宿公子,还不出来吗?”
话音刚落,窗外的一棵桂树上便灵巧地跳下一个身影。
宿观弋稳稳地落在地上,他脚步轻快地朝云微走近,眼睛里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好奇。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歪着头,开门见山地问道。那语气天真而直接,仿佛他夜闯郡主闺阁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猜的。”
此刻的云微未施粉黛,长发松散地披在肩头,身上只着一件素色的寝衣。明明只是最寻常不过的夜间入睡前的模样,却已然美得让人心旌摇曳,神魂颠倒。
那份美丽褪去了白日里的清冷与疏离,多了一份夜色下的慵懒与柔和。
宿观弋的心忽然跳得极快,快得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脸颊也莫名地有些发烫。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按了按自己狂跳不止的心口,有些懊恼地小声嘀咕道:“这……这也能猜到?”
云微只是含笑看着他,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宿观弋也不在意,对他来说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
他宝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瓷瓶,瓶身绘着五彩的漂亮花纹。
他将瓶子递到云微面前,语气里满是骄傲。
“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云微看着他那双在月光下亮晶晶的眼睛,伸手接过那只瓷瓶。
她顺着他的意配合地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宿观弋一听,立刻兴奋地回道:“里面是小彩!就是一只很漂亮很漂亮的小虫子!”
他似乎是担心云微会害怕这些虫子,施观弋又连忙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补充道。
“它很乖的!而且要是以后有人让你生气了,你就可以放出小彩去咬他一口。这样,以后他就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听到他这番话,云微笑了。
这一笑瞬间融化了所有的清冷,只剩下令人目眩神迷的温柔与明媚,在皎洁的月光下美得惊心动魄。
宿观弋又一次看呆了。
他呆呆地盯着云微的脸,总觉得比起白日里那个脸色苍白,带着病容的她,如今的她气色要红润许多。
或许……是今晚的月色太好了?他有些不确定地想。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指着被药汁浇灌过的花丛,好奇地问:“你不喜欢喝药吗?要不然为什么要倒掉?”
云微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她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这药太苦了。而且,反正喝与不喝都是一样的。”
“原来你怕苦啊。”宿观弋恍然大悟,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件事。
……
第二日,宿琳琅前来为云微诊脉。
云微穿着一身素雅的湖蓝色长裙,未施粉黛的脸庞在晨光下更显得清丽脱俗,肌肤莹白如玉。
“宿神医来了,请坐。”见到宿琳琅进来,云微柔声道。
宿琳琅依言坐下,将手搭在云微皓白如玉的手腕上,凝神细细诊脉。
根据脉象,云微的身体状况确实如外界传闻那般是早产造成的先天体弱,气血两亏。
这么多年全靠无数名贵药材温养着,才维持住了表面的平和。这种病症病根深植,确实难以根除,需要长时间的精心调理。
诊断过后,宿琳琅心中便有了主意。
云微看着她脸上的神色,轻声问道:“宿神医,可有办法?”
“自然有。”宿琳琅收回手,语气肯定。
“郡主的病症虽已久,但并非不治之症。只是需要循序渐进,慢慢调养。”
“无妨。”云微笑了,那笑容温婉柔和,“只要能好,多久都不要紧。那便有劳宿神医了。”
宿琳琅看着云微这副温柔可亲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阵晃神。
她和萧烬夜口中的一点也不一样。到底是萧烬夜因为某些原因对她抱有极深的偏见,还是……萧烬夜从头到尾都在骗她?
宿琳琅怀着满腹的疑虑离开了。
在院子里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