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麦冬的声音其实不大,但音乐刚好切歌留出空白,球场短暂安静了几秒,高墨川也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灯光扫过,碎发在他额前投下小片阴影,他抬起眼,眉眼间带着惯常的冷淡,视线却很快在人群中锁定凌麦冬。
高墨川神情带点疑惑。
凌麦冬也没有再开口,食指稍抬,朝他勾了勾指尖,完全是命令姿态的动作,向来傲气的高墨川神情居然未变。
人群屏息。
桑梓紧张得手心冒汗,感觉时间的流速变得粘稠,每一秒都被拉扯得无限的漫长。
因为高墨川始终没动,也没有说话,周遭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也有人嘲笑凌麦冬是小丑。
几乎是这些话说完的瞬间,本来没什么表情的高墨川皱了下眉,接着就把手里的球抛给吴飞,径直穿过球场走向凌麦冬。
他停在凌麦冬跟前一步远,先冷冷看了眼那群冷嘲热讽的人,又低下头平视她,声音很轻却出奇的好听:“怎么了?”
叽叽喳喳的声音戛然而止。
凌麦冬双手抱臂,浅浅笑着,低低说了一句:“你等我想想。”
高墨川:“?”
疑惑归疑惑,他还算有耐心,没有扭头就走,只是拎着球衣领口透了透风。
半分钟过去了,凌麦冬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周围的环境很吵,大半的人都盯着他俩看,怪不自在的,高墨川和她说:“等我比赛结束,找个地方单独说行么。”
凌麦冬打了个响指,“啊”了一声,从包里翻找出两个东西,一左一右举到他眼前,“我想给你送喝的,或者你想不想比赛前吃点糖?”
一边是黑加仑果汁,一边是没剩下几颗的糖盒子。
高墨川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她,“干嘛?”
话没说完,凌麦冬猛地凑近他低语了一句。
她靠近得猝不及防,浅浅的气息在他耳边漂浮扫过,让他的心口瞬间漂浮起一片薄云,扫得心脏“咚咚咚”直跳,高墨川稍微歪头,拉远了些许距离。
凌麦冬说的是——我还能干嘛,你的球迷们在欺负我,他们为难我,言语侮辱我,你作为正主,不应该负责吗?
她今天的妆容偏淡,比起以往见时候多了几分柔和,光越过长长的睫毛在眼周落下阴影,眸中没了往日的嚣张冷漠,转为无辜,难过,像受了委屈又说不出话,只能眼巴巴受着的小猫。
“他们怎么你了?”高墨川一边接她的柠檬糖一边问。
“你不用知道那么多细节,你只要...”
说着,她垂眸一看,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握着糖盒子的那只手猛一下往回缩,那一瞬间,高墨川又在她眼中看到熟悉的慌乱。
糖盒子虽然小,但很精致,玻璃壁微微起伏,有种老式香水瓶的温柔曲线,手工打磨的半弧形水晶盖,盖上用银白色金属粉刻着CD两个字。
高墨川想起那天雨夜,她喝醉后呢喃着要吃糖,说着糖盒子空了...
虽疑惑,但他什么也没问,看着她的眼睛吃下了糖,“这样就可以了?”
凌麦冬兀地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到高墨川整个人往前倾了半步,几乎要和她贴在一起。
她声音很低但带着命令的口吻,“你不许吃这个糖,吐掉。”
高墨川的视线停留在她微热的指尖。
他们离得过于近,凌麦冬却一点反应没有,拽着他的地方指甲近乎要刺进肉里。
很疼。
他把凌麦冬过于用力的手扯下来,“你玩我呢,凌麦冬。”
“我没有。”凌麦冬那双总是没什么温度的紫黑色眼眸眨了眨,片刻后,才把果汁举到他跟前,“你喝这个,然后回去比赛。”
高墨川没接,“你不解释一下?”
凌麦冬什么都没说,把果汁塞到他手里。
旁边有几个男生起哄阴阳怪气:“哟,我们校队王牌怎么这么乖?”
“打情骂俏能不能等比赛结束回去躲起来点,我们来看灌篮的,不是看你们秀恩爱的......”
高墨川撇了那几个男生一眼,语气冷冰冰的,“我乐意,管得着么?”
全场傻眼。
一时之间再无人说话,只有偶尔响起的拍照声...
高墨川抿了抿唇。
四周各种镜头,灯光晃得眼睛刺痛,音响又吵,声音小了听不清,靠太近会引起不必要的注视,要是拽着她问个不停,随之而来的就是被过分解读,又给她添乱。
他低下头,指节紧握玻璃瓶。
“算了。”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比赛结束再找你,你别走了,等我。”
凌麦冬也没说会不会等。
只是兴致平平地扫过高墨川的23号球衣和带着几分落寞的背影,朝着手下败将勾手,让她过来干活。
她的态度让很多人看不下去,打圆场说同学一场要不就算了,都是球迷,不如一笑泯恩仇。
但凌麦冬心情欠佳,开口语气也不好,“愿赌服输,玩不起,最初张什么口。”
那人垂着头挪步过来,声音小得像蚊子,“当奴隶要...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