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中的最高水准。惊刃向来出手极准,刀落不偏分毫。
无论刺杀、投毒、纵火,还是在山道暗中撒钉绊马、往锦绣门的发财竹浇两壶滚水这类事,她都能做的干净利落,天衣无缝。
江湖众人皆知影煞出手狠辣,杀无声,影无踪,但知晓她相貌与身形之人寥寥无几。
人/皮面具一贴,惊刃确实就像换了个人,疏冷眉眼变得柔和,瘦削面颊也添几分圆润。
整张脸看着既陌生,又乖巧。
“很可爱,”柳染堤打量两眼,又道,“不过你原本模样也很可爱。”
惊刃:“……”
。
两人在街头一番对话,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巷口,忽起一阵混乱。
“快让开,快让开!”
街边摊贩纷纷收摊避让,连人带货一齐往后退了三步,街道上倏然一空。
只听金铃遥遥而来,声声清悦。
只见数匹披挂金缕流苏、颈上悬着宝石项链的高头骏马,拉着一辆金光四射、晃得人睁不开眼的奢华马车缓缓驶来。
随行侍仆尽着绛衣,前后左右各四人,举止整齐如仪仗,皆是规规矩矩地低着头。
人未至,香气已先飘三步。那香是岭南贡制的沉水龙涎,一滴千金,寻常人闻都闻不起。
街道两旁人群迅速让出一条宽道,仿若生怕沾了贵气也赔不起。
旁人都在躲,就柳染堤一人不闪不避,神色好奇:“哪家的姑娘,这么大阵仗?”
惊刃道:“锦绣门。”
柳染堤轻笑一声:“果然。”
与嶂云庄类似,锦绣门也是在七年前那场大乱之中吃尽了红利,垄断武林酒肆、商铺、红楼诸业,富甲一方。
门主名为锦胧,算术与商技双绝。
锦娇则是她捧在心尖尖上宠着的独生女,金银堆里打滚长大,生来不识愁滋味,任性骄纵。
两人也跟着避让车道。
谁料金光灿灿的马车在跟前一停,一位丫鬟快步上前,掀开了华盖金帘。
锦娇年不过十七,生得花骨半开,就是戴了太多金银首饰,反而将人衬得有些俗气。
她耳边垂着珍珠,腕上玉镯交叠,指间缀着宝钻,鞋尖金铃叮铃作响。
“就是她,”锦娇眼光一扫,抬手指住柳染堤,语气娇纵得不可一世,“就是她抢了我看中的东西!”
四周人皆愣了一下。
柳染堤抬眉:“我?”
锦娇冷哼,对随行丫鬟道:“不是说她买走了最后一瓶清骨玉膏么?你们问问掌柜,那可是三日前才运来的新货!”
她看了眼柳染堤,又看了眼惊刃:“衣着也不讲究,哪来的闲人?”
柳染堤温声道:“您说的,可是这一瓶止血续筋、标价一两银子的玉膏?”
说着,她拿出一个瓷白小玉瓶,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这是柳染堤之前“送”驾车人下山时,想着小刺客受伤了,用最后一点银两在药房买的。
“自然,”锦娇点头,“我的小金儿受伤了,掌柜说别的药膏都不适合,唯独这瓶才能用。”
言罢,丫鬟立时上前,捧出一只镶满珠翠的金丝笼子,里头蹲着只弱弱扑着翅膀的雀儿。
柳染堤:“……容我斗胆问一句,小金儿指的可是这只金丝雀?”
锦娇冷笑:“是又如何?她身上掉的一根羽,卖了你们两个穷鬼也买不起!”
“你若是识趣,便把药膏乖乖让给我,”她一仰头,“我出十倍银两。”
这招屡试不爽,往日里大家一听到有十倍银两,大多数都会同意让出东西。
柳染堤不急不缓,摇了摇头。
她语气平和,却字字不让:“我买这药膏,也是为疗伤所用,实在不能割爱。”
锦娇面色当即一沉,眼中浮起轻蔑之色:“银子没有,嘴倒挺硬。”
“方才我便看你不顺眼。旁人皆知礼数避道,你偏偏在我马前不避不让、还嘴顶撞,该教训一番。”
她抬手一指惊刃,道:“你,出来打一场。你输了,药归我,还得赔礼。”
柳染堤笑了:“她若赢了呢?”
锦娇眯了眯眼:“你以为她能?”
惊刃原本只是在旁边围观,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情,下意识望了柳染堤一眼。
锦娇的贴身侍卫早已上前,她懒散靠在车旁,长发以一道金锦束起,面上带着几分笑,周身却萦绕着一股杀气。
她歪着头,朝着两人做了一揖:“锦绣门,锦弑,还请赐教。”
柳染堤转头看向惊刃,对方点点头:“无字诏出来的,应该是影君级别。”
惊刃平静道:“我打不过。”
锦弑显然听到了这两句话,嗤笑一声:“算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柳染堤悄悄靠到惊刃旁边,与她耳语了几句,惊刃顿时皱起眉心。
她道:“不可能。”
“求你了,”柳染堤双手合十,“看在我是个绝世大好人的份上,就帮我这么一次,就一次。”
她楚楚可怜地看着惊刃,眼眶微红,乌瞳含水,模样像极了某只经常扒拉她裤腿,企图讨点东西吃的白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