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
“请问春上小姐在这里吗?”
门外传来的喊声让我猛的从胡思乱想中惊醒,抬手感觉有些发烫的耳朵,我几乎是狼狈的听到声音后立刻大踏步向大门走去:
“我去看看是谁,你们继续。”
我动作很快,没走出几步就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是那种很明显的带着善意的笑意的微微有些高扬的声音,像是我从前见过的悠远的春日和云。
“凌子。”
我顿住脚步,踮了踮脚尖,盯着从脚底延伸出的影子。
“有事的话,可以喊我们噢。”
我没有回头,只是摆摆手,然后向前走,我那是没想到这句话里有什么意思,只当是球队和经理之间的一条枢纽,同春上凌子这个临时来补凑的名字有什么关系呢?
不要自命非凡,这世界上没那么多人喜欢你,可是为什么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拍了拍自己心脏,它还那样激烈的跳动呢?像是看到了江边的烟花。
尽管对外面来的是什么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但真的看到了卡车我还是吓了一跳,一群人站在卡车旁,为首的是个头发已然苍白的老人,穿着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那套管家制服,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到我的时候闪过了一丝亮光,他朝我鞠躬,低下头说:
“小姐。”
太久没见了,我愣在原地,这个人,这张脸,这身衣服,我只觉得眼眶生疼,然后我听见自己说:
“我已经不在老宅了。”
甚至几乎已经不在春上家了。
“林叔。”
所以你可以不喊我小姐的。
同从前一样,是我才把这些话说出口就已经猜到的结果,林叔并没有接受我的说法,他只是像从前在老宅的时候一样,和我说:
“老宅仍然有您的的房间。”
旁系从来不许在老宅过夜。
他顿了一顿,头低得更深了,连背影都佝偻了几分。
“小姐。”
“林叔。”
“小姐,我是林管家。”
其实我不该喊他林叔的,面前的老人已经六十六岁了,他从年轻时就跟着老爷子在老宅打理事务,中年如此,老年亦然。
老爷子带我回家的时候他就已经五十六岁了,那时候身体硬朗的春上家主还把持着大权,上上下下都随着他喊,年纪大的客气些的喊林管家,年纪小的活泼点的喊林叔,没人喊他林爷爷,尽管他早就到了做爷爷的年纪,林叔并无子嗣,他这一辈子都守在那座巨大的阴郁的宅子里,打理着花园,监煮着三餐五茶。
我也不喊他林爷爷,起先是在老宅不敢说话怕人,大些是“愈发有春上家家主的样子”,春上家家主的家主怎么能叫一个一辈子待在老宅的仆人爷爷呢?这是不合礼制的,是不被允许的,是会折了春上家的气运的,林叔自己也是不同意的,他说:
“小姐,这是规矩。”
就连“林叔”,在我住着老宅的那些年里都是不能喊的,起先是可以的,因为老爷子也喊,我跟着老爷子学东西,喊着有什么无可厚非呢?却也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告到我那个父亲面前,我倒是没受什么处罚,毕竟“已然是个少家主了”,林叔年纪大了,却被请到老爷子书房里重申了家法家纲,发生了什么呢?我不知道。
但能猜个十之八九。
我就再没有喊过其他了,只是叫他“林管家”。
可我明明已经从春上家的老宅搬出来了啊,我感到迷茫,心里却一片透亮,林管家还在那里呢,老宅那么大,深深深深甚至到人的梦里。
很多人年轻时走了进去,年老时也走不出来,更多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走出来了,在很年幼的日子里,我和孝支坐在蓝色湖泊上的小船上的时候就这么说过。
“凌子要去哪里呢?”
“老宅。”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那个时候的孝支年纪也小,个子却是比我高很多的,头发也很有光泽,他母亲给他穿了一件漂亮的小西装,是正合身的,躺着以后起来也不会留什么痕迹,他摘了一朵花插到我枯黄的发间,我们牵着手躺在花海里,他看着我,小小的眉头紧紧皱着。
“皱眉不好啦!会变丑的。”
我伸手抚平他的眉心,然后平躺看着湛蓝湛蓝的天空,很平静的打了个马虎眼,反正孝支也看不出来,说:
“我不知道,但是我会回来见孝支的。”
“你保证?”
“我当然保证!”
能是什么样的地方呢?
一个吃人的地方。
身体或者灵魂,更多的人这两者都失去了。
但是孝支不应该知道这些,他是全世界最好的人,不该知道这些让人害怕难过的事情。
“好吧林管家,”我看了看旁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