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对上母亲的眼睛,“会来。”
她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说出这四个字,或许是怕母亲担忧,怕在那张消瘦的脸上看到失落。
果然,邹氏轻舒了口气:“那就好。”
一旁伺候的吴妈妈插话道:“夫人这下放心了吧?早就劝过你,那些闲言碎语莫要信,咱们姑娘和姑爷好着呢。”
“我也不信的,我的明珠这样好,谁会不喜欢?”邹氏慢慢说着,“还有咱家姑爷,如此出息,我都知道,家中有些人嘴上不说,心里定然羡慕。”
吴妈妈宽慰道:“姑爷常年在外,又不是游山玩水,是去办差。”
听着这话,安明珠已经猜出大概,无非是她和褚堰夫妻离心之类的传言。
说起来讽刺,似乎母亲如今能安稳在府中养病,不被怠慢,居然是有褚堰的原因。
她记得早些年父亲去世后,母亲病倒,长房便形同虚设。深宅内院,惯来就是拜高踩低,别说什么药品补品,就是平日的饭食都会漏送,还得特意遣人去要。
看到母亲眉间的那团蹙起平展开,她明白母亲希望她婚姻平顺。
当然,她更知道,褚堰不会来给老太太贺寿。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进士及第的寒门仕子,是被官家器重,委以重任的朝臣。
“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元哥儿下学了没?你们姐弟也有段日子没见了。”邹氏念叨着,看着自己美丽的女儿,“外头下雨,不若你今晚留在家里住一宿。”
安明珠回神,声音柔婉:“怕是不成,府中还有诸多事物,得回去。”
邹氏眼里浮现出心疼:“褚堰常年在外,偌大的一个褚府全靠你打理,怪辛苦的。”
“都是些琐事罢了,不辛苦,”安明珠忙安抚母亲,给对方一个安心地笑,“况且,我和姑母约好一起回去,路上有些话说。”
邹氏闻言,面色稍稍缓和,道了声好。
母女俩说了一会儿,安明珠便去了弟弟的房间,想看看写的字有无进步。
邹氏倚在床头,看着女儿走出卧房,穿过正间,去了儿子的西间。
“其实我知道,”她有气无力,嘴唇一张一合,“是安家的规矩太重,她不能留下过夜,等她下次回来只能是老夫人寿辰了。”
吴妈妈心有不忍,却也无可奈何:“京城望族大都规矩多,更何况这里是中书令的府邸。咱们姑娘稳重,行事亦是心中有数,夫人莫要担心。”
邹氏被扶着缓缓躺下,眼睛疲倦阖上:“若是在她外祖家,便没这么多束缚……”
不管女儿长多大,在她眼里,始终还是孩子。
“夫人乏了。”吴妈妈没多说,只帮人盖好被子,随之轻着动作将房门关好。
从东间出来,吴妈妈径直去了西间。甫一踏进去,就看见站在窗边的女子,素净的衣裳,利落的发髻,两枚芙蕖玉钗簪在发中。
窗纸透进来的淡光落在她脸颊上,映出嘴角的浅笑,眉眼柔和如江南雨雾,正看着手里的一页字抄。
她是看着这个姑娘长大的,一点点出脱成如今的美丽模样。她心里,大概月宫仙子就是眼前这样的。
不禁,心中轻叹一声:“姑娘看元哥儿的字是否又长进了?”
安明珠颔首,眼中带着满意,遂看向来人:“妈妈有事说?”
“是,”吴妈妈走上前,声音放低,“姑娘许久不回来,府里的事说与你知道。”
安明珠将字抄放回桌上,知道所谓的府里事,肯定是和自己有关,又是母亲不能知道的:“妈妈你说。”
“听说姑爷已经回京?”吴妈妈看着安明珠,见那双明亮眼睛闪烁两下,便知道事情是真的,“有件事,我无意间听二房说的,姑娘你自己心里有数。”
房中一静,耳边能听见外头的沙沙雨声。
安明珠面上安静,等着接下来的话。
自然,中书令能得到的消息比别人快,而现在的安家内宅诸事正是二房夫人卢氏掌管,所以想必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就听吴妈妈继续道:“姑爷此番去炳州查办贪墨案有功,听说会晋升。”
安明珠听了,有些吃惊,也有些意料之中。吃惊是以褚堰这样的年纪,意料之中是他确实有过人的能力。
“还有呢?”她不信只是告诉她褚堰会升官。
“是,”吴妈妈脸色不太好看,有些咬牙切齿,“二夫人说姑娘你嫁去褚家三年无所出,想选个人给姑爷……”
剩下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安明珠也猜到了。
她没有孩子,而她的夫君节节高升,有些人就开始有了想法。
吴妈妈见安明珠一语不发,脸色白得让人心疼:“姑娘,既然姑爷回来了,要不你俩要个孩子,省得这些人想三想四。”
要是卢氏自己单方面的意思倒不打紧,万一是中书令的意思,那就难办了。到时候真给送过人去,自家姑娘的日子可怎么过?
“我知道了,”安明珠淡淡一笑,反而安慰起对方,“别担心,我会处理。”
见安明珠情绪平稳,吴妈妈心弦稍稍一松。若放在别的女子身上,此刻指不定多慌乱,到底她们的这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