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血肉模糊的弹孔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鲜血还在缓慢持续地向外渗出,染红了身下简陋的床单。
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呈现出不算好情况的青紫色。
不能慌!蒋津年一定会来!
她必须争取时间!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她所有的恐惧,黄初礼抬起头,直视着刀疤头目那双暴戾的眼睛,声音因为极力压制恐惧而显得异常清晰:“你想他死得更快吗?!”
刀疤被她突然爆发的气势弄得一愣,顶在她太阳穴上的枪口力道下意识地松了半分。
“看清楚!”黄初礼指着男人腹部的伤口,语速极快地问:“弹孔位置,出血量,颜色,没有麻醉,手术他会活活疼死,没有消毒,伤口会感染,败血症,坏死,比子弹更快要他的命!没有血浆,他失血这么多,手术做到一半就可能心脏停跳!没有专业的缝合线和止血钳,伤口根本不可能有效闭合止血!你们有什么?”
她一口气说完,胸膛剧烈起伏,目光不变看着头目:“你告诉我,没这些东西,怎么救?你是想亲手杀了他,还是想让他多受点活罪再死?”
一连串专业而致命的术语,让头目哑口无言。
他们几个人面面相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慌乱和不确定。
维克多是他们这群亡命徒的金主和靠山,他要是真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或者死得极其痛苦,后果他们根本承担不起。
刀疤的脸色变幻不定,眼神凶狠地在黄初礼脸上和维克多苍白的脸之间来回扫视,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和威胁的程度。
仓库里寂静无声,只有维克多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以及那盏白炽灯发出的滋滋电流噪音,在压抑的空间里回荡。
外面的夕阳正以极快的速度沉沦,狂风卷起沙砾,发出连绵不绝的令人心烦意乱的沙沙声。
蒋津年没有走向他该去的待命区,他就站在那片昏红的光影里,背对着帐篷,肩膀宽阔的线条依旧挺拔,却绷紧到了极限。
“蒋队!”
杨坚和秦简几乎是同时追了出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急迫和担忧:“你冷静点!首长的话你听见了,敌情不明,地形复杂,那是黑石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们这样贸然冲进去,别说救人,自己填进去都不够。”
秦简同样神色焦急的劝说:“蒋队!军令如山!违抗军令私自行动,那是要上军事法庭的!你肩上扛着多少责任?你想想!嫂子她……”
提到黄初礼,秦简的声音哽了一下,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这恰恰是最刺痛蒋津年的地方。
蒋津年一言不发垂着眼眸,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音都浸透了无法言说的痛楚和决绝:“我的责任是什么?”
他说到这里,忽然抬手迅速摘下了象征着自己身份的臂章。
这个动作,如同一个信号,一个宣告。
“蒋队!”杨坚和秦简脸色顿变,杨坚下意识地再次去抓蒋津年的手臂,却被蒋津年一个干脆利落的侧身躲开。
蒋津年没有停顿,他看向杨坚和秦简,表现的是令人心悸的平静:“现在我不代表国家,不代表军人,我只代表我自己。”
他说到这里,呼吸更沉了几分:“如果我连我的妻子也没有能力保护,那又何谈保护别人。”
杨坚和李演对视一眼,劝阻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堵在喉咙里,只剩下沉重的无法呼吸的压抑。
就在这时,对讲机的声音忽然响起。
“蒋上尉,紧急呼叫!听到请回答!”
蒋津年腰间那个军用加密对讲机,忽然发出一阵嘈杂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频道里传来基地通讯兵急促的声音“刚刚接到一通绑走医疗队医生的武装分子电话,他他们指名要求提供全套野战外科手术设备,无菌包,麻醉剂,血浆,缝合线,指定送到秃鹫岩东侧三公里废弃信号塔,两小时内!否则人质就会受到危险。”
“秃鹫岩东侧三公里!废弃信号塔!两小时!”
通讯兵急促到变调的声音,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蒋津年紧绷的神经上。每一个字都带着倒计时的死亡气息,重重砸进他血红的眼底。
没有半分迟疑,没有一丝犹豫!
“收到!”蒋津年压过了呼啸的风沙和心底汹涌的狂澜:“立刻准备,清单上所有设备,无菌手术包、麻醉剂、o型血浆、缝合线、止血钳、抗生素!按最高野战急救标准!三分钟内,我要看到所有东西装车完毕!”
“是!上尉!”
频道瞬间被切换,基地内部人员跑动的嘈杂隐隐传来。
蒋津年阔步就要离开,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和引擎粗的轰鸣,一辆越野急刹停在了蒋津年面前。
尘土瞬间飞扬,弥漫了视线。
驾驶座的车门被猛地推开,李演快速下车,他身上的作战服沾满了已经干涸的血迹。
那是牺牲战友刘洋的血。他脸色灰败,嘴唇干裂,额角带着撞击留下的青紫淤痕:“蒋队。”
他猛地抬手,用尽全身力气敬了一个军礼,手臂却在半空中无法抑制地剧烈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