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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秋收如劫(1 / 2)

“天使”巡视的烟尘散去,泗水屯的日子重新被淹没在无边无际的劳作和日益沉重的焦虑之中。秋风一日紧过一日,田里的粟米渐渐由青转黄,沉甸甸的穗头低垂,预示着收获的季节即将来临。这本该是充满希望和喜悦的时刻,但在泗水屯,空气中弥漫的却是越来越浓的恐慌。

官六民四。这四个字像一道无形的绞索,套在每个屯民的脖子上,随着谷穗一天天饱满而越收越紧。

典农官和他手下的小吏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在田埂间巡视得越发勤快。他们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每一块田地,估算着可能的收成,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算计。呵斥声、鞭打声比往日更加频繁,任何一点懈怠或疏忽,都可能招来一顿毒打,甚至被克扣口粮。

“都给我仔细点!要是少收了一粒粮,看老子不扒了你们的皮!”小吏的咆哮声在田野间回荡。

张伟和徐元直默默地劳作着,不敢有丝毫大意。张伟挥舞镰刀的动作精准而迅捷,将一丛丛金黄的粟米割下,捆扎整齐。徐元直则跟在他身后,仔细地捡起散落的谷穗,颗粒归仓。两人配合默契,汗水浸透了粗布衣衫,手臂和脸上被锋利的叶片划出细小的血痕,火辣辣地疼。但他们顾不上这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多收一点,再多收一点!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他们开垦的这片荒地本就贫瘠,尽管付出了巨大的心血,粟米的长势依然不算太好,穗头远不如那些熟田饱满。粗略估算,这二十亩地的总收成,恐怕也就在二十石上下。按“官六民四”的比例,他们能留下的,只有八石左右。这点粮食,既要熬过漫长的冬天,又要支撑到来年春播,还要应付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生病、额外的徭役等),简直是杯水车薪。

饥饿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从未远离。

夜晚,茅草棚里弥漫着绝望的气息。同棚的屯民们蜷缩在草铺上,唉声叹气,计算着那点可怜的收成如何分配,才能让一家人不至于饿死。有人低声咒骂官府心黑,有人怀念着传闻中刘备主政时“十五税一”的轻徭薄赋,更有人已经在偷偷商量,是否要冒险藏起一点粮食。

“不能全交上去!”一个脸上有疤的老屯民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豁出去的凶光,“交完了,咱们全家都得饿死!得想法子藏点!”

“怎么藏?那些狗吏精得很!打谷场上看得多紧!要是被发现了,可是要砍手的!”另一个胆小的屯民颤声反对。

“砍手也比饿死强!”疤脸老汉啐了一口,“我听说,有人把粮食混在柴草里运出去,或者埋在地窖里……”

这些危险的议论,像毒蛇一样在黑暗中蔓延。张伟和徐元直静静地听着,没有参与。张伟心中冷笑,藏粮?谈何容易!打谷、晾晒、入库,每一个环节都在官府的严密监控之下。那些小吏的眼睛毒得很,任何一点小动作都可能被发现。一旦被抓,轻则鞭笞罚没,重则充军甚至处死。风险太大了。

但他也知道,不藏,就是死路一条。

“徐先生,”张伟在黑暗中低声对身旁的徐元直说,“咱们的地,收成你也看到了。交完租子,剩下的粮食,够咱们吃多久?”

徐元直沉默了片刻,声音苦涩:“若是极节省……每日稀粥,或许能撑过寒冬。但来年春荒……怕是难熬。而且,万一有病有灾……”

张伟没有说话。他心里清楚,徐元直的估算还是太乐观了。这点粮食,根本不够。必须想办法。

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那几件破旧的农具上,一个念头悄然滋生。不能在打谷场上做手脚,那样太明显。或许……可以在收割的时候? 比如,故意留下一些长得不好的、或是位置偏僻的谷穗不割?或是趁人不备,将少量谷粒搓下来,藏在身上?虽然数量有限,但积少成多,或许能多出一两天的口粮。

但这同样风险巨大。他必须等待时机,做得极其隐秘。

秋收的日子终于到了。整个泗水屯如同一个巨大的刑场。屯民们在天不亮就被驱赶到田里,在监工皮鞭的催促下,开始抢收。金黄的粟浪在镰刀下倒下,被捆扎成束,运往集中设置的打谷场。

打谷场上,尘土飞扬。牛拉着石碾反复碾压着铺开的粟穗,屯民们用连枷奋力拍打,妇孺老弱则忙着扬场、筛糠。典农官和小吏们像监工一样,虎视眈眈地守在场地四周,眼睛死死盯着每一粒脱落的粮食,确保颗粒归仓。任何试图偷藏粮食的行为,都会招来厉声呵斥和无情鞭打。

张伟和徐元直混在人群中,机械地劳作着。张伟眼神锐利,趁着扬场的混乱和尘土掩护,偶尔会迅速将一小把刚刚脱粒、还带着麸皮的谷粒扫进自己破旧的鞋窠里,或是借弯腰捡拾的机会,将几粒塞进贴身的破布缝中。动作快如闪电,悄无声息。徐元直看得心惊肉跳,却也只能尽力用身体遮挡,配合他的行动。

每一天,他们都像在刀尖上跳舞,用生命冒险,换取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盈余”。积攒下来的谷粒少得可怜,用破布包着,藏在茅草棚一个老鼠洞的深处,是他们活下去的最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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