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楼望和再没有任何动作。他甚至收回了按在竞拍器上的手,好整以暇地靠坐在椅背上,目光平静地看向前方,仿佛刚才的竞价与他毫无关系。
万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十七万第一次!”拍卖师的声音响起。
“十七万第二次!”
万琨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窜上心头。他猛地扭头看向楼望和,却只看到一个沉静的后脑勺。
“十七万……第三次!成交!恭喜万玉堂的万少!”
木槌落下,一锤定音。
会场里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不少目光投向万琨,带着各种意味。花十七万买一块公认的、表现极差的蒙头料,这万大少今天是跟钱有仇,还是跟楼家那位杠上头了?
万琨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被楼望和耍了!对方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那块破石头,之前的“犹豫”完全是做给他看的,就是为了引他入彀,让他当众出了个丑!
“楼望和!”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拳头攥得发白。
楼望和这才缓缓转过头,迎上万琨几乎要喷火的目光,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说了一句:“万少果然财大气粗,恭喜。”
万琨气得浑身发抖,却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发作,只能狠狠瞪了楼望和一眼,心中暗自发狠:等着瞧!一会儿解石环节,有你好看!他就不信,楼望和拍下的那些料子,能比自己精挑细选的更好!
拍卖会继续进行,气氛愈发紧张激烈。楼望和没有再参与其他热门原石的争夺,仿佛真的只是为了那块“不值钱”的蒙头料而来。他的低调,在万琨看来更是心虚的表现。
终于,所有原石拍卖完毕,最激动人心的现场解石环节到来。
巨大的解石机被推上中央展台,发出低沉的轰鸣。按照惯例,由拍到标王或表现最佳原石的买家率先解石。
万琨当仁不让,示意手下将他以三百二十万美金高价拍下的、来自摩西沙矿口的老象皮原石搬上解石机。这块原石开了个大窗,露出大片阳绿色,种水俱佳,是本届公盘公认的几块“明星料”之一。
“楼望和,看好了!”万琨傲然瞥了楼望和一眼,亲自拿起油性笔,在原石上划下切割线,“让你开开眼,什么才叫真正的赌石!”
刺耳的解石声响起,齿轮飞速旋转,切入坚硬的石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一点上,期待着惊艳的绿色绽放。
万琨更是屏住呼吸,脸上洋溢着胜券在握的笑容。
然而,当石片被水流冲开,露出切面的瞬间,万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而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最后变成一片死灰。
切面一片灰白!
只有边缘贴着皮壳的地方,有一层薄薄的、不过几毫米厚的绿意,而且颜色发暗,完全不是开窗处那鲜艳的阳绿,更深处,全是毫无价值的白色砖头料!
“垮了……彻底垮了!”
“我的天,三百二十万,就买了层皮?”
“这……这色根本没吃进去啊!”
台下惊呼声、叹息声、幸灾乐祸的低语声交织成一片。
万琨僵立在原地,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浑身冰凉。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猛地扑到解石机前,嘶吼道:“不可能!再切!从另一边切!”
第二刀下去,结果依旧。灰白,死寂的灰白。
这块被寄予厚望的标王级原石,除了那层薄得可怜的“靠皮绿”,内部空空如也。
万琨失魂落魄,脸色惨白如纸。三百二十万美金,几乎打了水漂!这对财大气粗的万玉堂来说也是伤筋动骨,更重要的是,他万大少的脸面,在今天彻底丢尽了!
会场里议论纷纷,不少人将同情的(或者看热闹的)目光投向万琨,但更多的目光,却开始若有若无地飘向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的楼望和。
楼望和没有去看失魂落魄的万琨,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块刚刚被工作人员搬上来、属于万琨的0178号蒙头料。
“万少,”他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这块石头,还解吗?”
万琨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恶狠狠地瞪着楼望和,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这块石头现在对他来说就是耻辱的象征!
“解!为什么不解!”万琨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我倒要看看,这块你楼大少‘看中’的料子,能是个什么鬼样子!动手!”
解石师傅看向万琨,万琨胡乱一指:“就从中间,给我一刀切!”
这种粗暴的解石方式,通常只用于那些完全不抱希望的低价料。
解石机再次轰鸣起来。齿轮对准蒙头料灰扑扑的表皮,缓缓压下。
石屑飞溅,水流冲刷。
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吊了起来。虽然不指望这块低价蒙头料能出什么奇迹,但毕竟刚刚上演了一出“标王垮塌”的惨剧,大家都需要点别的东西来转移注意力,哪怕是看看这块石头怎么个垮法。
楼望和静静地看着,透玉瞳并未开启,但他知道里面是什么。
刺耳的切割声停止。
石片在水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