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浮,如同踏在云里。
然而就在她走出五步之时,眼前突然一黑,身体不受控制般朝着地面倒去。
森林很冷,风冷,地面也冷。
但她没有倒在冰凉潮湿的地面上,而是倒入了带着微凉冷气的怀里。
*
伏魔崖的一处山洞内,一簇火光微弱,潮湿的山壁上映照出两人身影。
洞内一处灵台之上笼罩着灵流,那石台之上躺着一姑娘,石台旁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白衣少年。
少年微微弯腰,用沾了水的锦布擦去姑娘脸上的血,他的手法很轻柔,因为背对火光,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能感受到他的极致温柔与耐心。
擦完姑娘脸上的血后,他褪去外袍,将自己白色的里衣撕下一角,轻轻蹲在了石台旁。
少年即将伸出去的手蜷缩片刻,眼睫轻动,沉息后才将少女左手浸满了血的布料慢慢解开。
布料被她用一只手所绑,缠绕毫无章法,布条不仅没有帮助伤口恢复,反而勒入伤口中,导致刀口变得更大了些。
少年在看到了那道深深的口子时,眉宇间多了几分凝重。
他将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手心之中,用潮湿的锦布一点点擦着伤口边缘的血迹,从灵囊中拿出一个玉瓶,将药粉洒在她的伤口上,这才用白色的布将她的伤口缠住。
她本不用进伏魔崖秘境的,他们只是绑定了姻缘线,她还未利用自己,他却先让她受了伤。
谢寻钰呼吸有些紊乱,他将外袍穿好,坐在石台边,将她受伤的手轻轻拢在手心。
“好冷……”
石台上躺着的姑娘唇瓣翕动道。
谢寻钰垂眸看她,双手将温热的灵流一点点从伤口处注入她的体内,保持着柔和的力道与速度。
……
沈念白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
她从石台上坐起身子,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没有丝毫的鲜血,受伤的伤口也被包扎的很完美,全身的疼痛少了很多。
眉宇微松,她知道自己活下来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千爪虫会出现在伏魔崖秘境中,但是她的到来确实让一些剧情发生了偏转,出现了蝴蝶效应,不过应对千爪虫这关她也算是过了。
就在她想起身之时,右手压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她侧眸去看,发现自己身边石台上躺着的就是她丢失的弟子牌。
沈念白将弟子牌拿起来,紧紧挂在腰间。
洞口被灵力屏障保护着,她环顾四周,没有在洞内看到旁人的身影,便一脚迈出了屏障。
伏魔崖试炼没有白日,这三日是凌天宗的永夜。
她刚出洞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腾空而起,笼罩着四周的环境。
沈念白朝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走去,却在不远处听到了一声魔兽的惨叫。
她加快脚步朝那处赶去。
穿过一片野葵花田,荧光幽幽,漫天灵虫照亮了满地的蒲公英,清淡冷色不是月胜似月。
沈念白沿着长长的地线看去,只见在那蒲公英海的尽头,立着一位白衣少年,他身后的发被长风吹起,右手持剑,左手握着一颗满是鲜血还泛着红光的魔兽内丹。
而在他身后的更远处,垒放着叠成小山的魔兽尸体,浓重扑天的血腥味就是从那处传来。
少年长眉如弓,漆黑的双眸在冷光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深邃,他冷峻的脸庞带着一丝疲意。
虽如仙人,亦似地鬼。
沈念白轻轻呼出一口气,迈步踏入了蒲公英汇成的花海中。
她虽然沉睡,但是灵识依在,她知道在她昏睡休息的这段时间内,有无数魔兽曾干扰过她的休息,但无一不被谢寻钰引到远处解决。
少女的衣袂掠过一处蒲公英,淡风吹过,漫天的蒲公英种子四散飘起。
远处的少年感知到她的到来,朝她的方向看过来,黑色的瞳仁微不可查颤了颤。
沈念白嘴角弯起轻轻笑了笑:“谢寻钰,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直到她走到他身前站定,少年才在恍惚间回神。
衣裳沾血,谢寻钰平日里清冷端庄的周身冷气混杂上弑杀的浓墨重彩,他轻轻眨眼看她。
沈念白看他没有回她,便轻轻抬起手擦去了他脸颊上的血珠。
她柔声:“我问你,怎么能在这么大的秘境中找到我?”
少年垂眸看他,而后收剑,抬起了他的右手。
冷白的手腕上,缠着他们意外绑定的红线,红线松松搭在他的腕骨之上,显得禁欲又夺目。
“你遇到危险,红线会闪动,我有感应。”
沈念白眉眼弯弯:“那不知谢公子这三日猎得多少魔兽,能不能通过伏魔崖试炼呀,我还等着你回宗给我撑腰呢。”
少女声音甜软,带着几分柔蜜的嗔意。
他落在她脸上的视线不自觉闪躲开来。
“四十。”
沈念白随着他的视线侧着脑袋去追看他,笑眯眯道:“哇塞,这么多呀,好厉害啊。”
少年又躲了躲,正经道:“它们都想对你不利。”
“哦~我知晓了,那小女子这就多谢……谢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