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积起来的全部勇气和悲壮。
他举在半空的手,就那么尴尬地停住了。
指关节距离门板,只剩下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刚才那股“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瞬间被一种“幸好没敲下去”的后怕所取代。
这……这是天意吗?
是老天爷都觉得,此举太过鲁莽,在用这种方式提醒他?
闻声而出的沙瑞金,站在门口,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地狼藉和抱着手疼得龇牙咧嘴的白秘书。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高育良那只还举在半空的手上。
他什么也没说。
但那眼神,比任何质问都更加锐利。
他通过办公室的监控,早已看到高育良在门口徘徊了许久,那副天人交战的模样,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等了很久,想看看这位省委副书记,最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高育良脸上的肌肉僵硬地抽动了一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无比生硬地收回了手。
“沙书记……我,我就是出来散散步,透透气。”
他指了指手忙脚乱的白秘书,强行解释道。
“看见白秘书好像有什么麻烦,看看……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说完这句连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的话,高育良再也无法承受沙瑞金那洞若观火的目光。
他几乎是逃跑一样,狼狈地转身,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对方的视线里,快步重新融入了夜色之中。
沙瑞金站在门口,看着高育良远去的、甚至有些仓皇的背影,眼神中的那一丝期待,彻底冷却。
变得冰冷而复杂。
他知道,高育良放弃了最后的机会。
棋局,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而在京州市,那间舒适的睡眠舱里,孙连城咂了咂嘴,翻了个身,睡得正香。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了一个好觉,又一次,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改写了汉东的政治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