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棚内住着的原本是三家人,自从那位张老师以死明志后,只剩下周父周母,还有顾家三人。
两家人也是相互取暖,相互鼓励。
他们坚信,总有天明的那一日。
但每日的痛苦与煎熬,也非常磨灭人的坚韧与心性。
最后还是在顾老首长的不停鼓励下,两家人坚持到现在。
苏沫浅他们的到来,又像是照进他们心中的另一道曙光。
让他们的坚持,也有了活下去的意义。
此刻的苏沫浅眨掉眼中的湿意,来到顾老首长面前,一边把着脉,一边轻声问了句:“爷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老首长顾嘉益只是笑眯眯地望着苏沫浅。
苏沫浅抬眼,又喊了声:“战友爷爷?”
顾嘉益看见浅浅的嘴唇在动,眼神和蔼道:“浅丫头,你在叫爷爷?”
“爷爷,你......”苏沫浅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孩子,别哭,爷爷一大把年纪了没事,不就是听不到了,爷爷的眼睛没瞎,还能看到你们,爷爷很知足。”顾首长眼中的笑意依旧和蔼,他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他一把老骨头了,能在战场上捡回一条命,又能活到现在,也算是赚到了。
顾承德满脸愧疚地跪在他爹面前,是他这个当儿子的无能,没能护他爹周全。
周父周母也相互搀扶着站在一旁,两人的眼中也满是悲痛。
他们虽然没有失聪,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双耳嗡鸣作响,如果再煎熬上几天,他们也肯定像老首长那样,什么也听不到了。
顾凌舟端着茶缸的手紧了又紧,漆黑的瞳眸中涌动着毁天灭地的肃杀,顾首长察觉到了孙子的情绪,他微笑着拍了拍顾凌舟的肩膀,安抚道:
“凌舟,不要为了爷爷做傻事,你要始终牢记自己肩负的重任。”
“爷爷!”顾凌舟双眼猩红地望着眼前的老人,内心更是纠结无比,人生第一次做如此艰难的选择。
在爷爷期待的眼神下,他收敛所有锋芒,缓缓地点了点头,脑海中也同时回荡着一句话:“顾叔叔,你要不断地努力,努力站的更高,变得更强......”
顾首长望着孙子,满眼欣慰。
苏沫浅低垂着眼眸,遮住眼底的情绪,她承认,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她心中没有顾爷爷的民族大义,也没有顾叔叔的大局为重。
她的心不大,只能装的下亲情二字。
但她又是个极其护短的人,欺负了她护着的人,那就要承受她百倍千倍的报复。
即便她的手段上不了台面,只要结果一样,她不在乎过程。
苏沫浅再抬眸时,双眼清澈明亮,她微笑着打破此刻凝重的气氛。
“周爷爷,顾爷爷,你们不用担心,我身上带了良药。战友爷爷的耳朵不会有问题的,他只是间歇性的失聪,今晚吃完药睡一觉后,明天就会好转。”
顾承德先是一怔,然后神情激动地站起身,抓着苏沫浅的双手,声音急切:“浅浅,真的吗?我爹真的会没事?”
周父他们也满眼期待地望着苏沫浅,浅浅的医术如何,他们也有目共睹。
苏沫浅感受着顾父颤抖的双手,眼神坚定道:“是真的,顾爷爷。”
“好,好,爷爷谢谢你。”顾承德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孩子,爷爷,谢谢你。”
顾母也走上前,双眼通红道:“浅浅,奶奶也谢谢你。”
浅浅这孩子,她越看越喜欢,更是打心眼地里的喜爱。
苏沫浅见顾爷爷他们眉眼间的神色没有那么凝重了,她开口道:
“爷爷奶奶们,你们先吃饭,吃完饭,我再给你们脸上涂药。”
周父摆了摆手:“涂药就不用了,如果让那些人看到我们的脸颊消肿了,说不定打的更狠。”
“爷爷奶奶,他们明天不会来了。”
周父面露诧异:“不来了?这些日子他们可是一天也没落下。”
顾父也附和道:“对,我听到他们小声议论过,至少要一个月不停歇地来‘关照’我们。”
顾凌舟的眼神划过苏茉浅,他再次肯定道:“明天他们不来了,这段时间都不来了,你们好好休息休息,这事可是大队长说的。”
苏沫浅转头望向顾凌舟,与顾凌舟的眼神对视时,两人都读懂了对方的用意。
周母与顾母听到明天那些人不来了,明显松了一口气,眉宇间的惊恐与害怕也淡了不少。
周父与顾父相视一眼,两人又齐齐看向苏沫浅与顾凌舟,眼神提醒他们,不要乱来。
苏沫浅装作看不懂。
顾凌舟则招呼着他们先吃饭。
他们带来的食物除了麦乳精、桃酥、肉罐头这些从供销社买来的东西外,还有从国营饭店打包回来的包子,馒头。
苏沫浅快速地给大家清理了伤口,又让顾老爷子吃了药后,顾凌舟这才吹灭煤油灯。
周父他们开始吃着手里的包子。
苏沫浅借着给大家端搪瓷缸的时候,悄悄地滴入两滴灵泉水,让他们巩固巩固已经开始虚弱的身体,以及有些受损的听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