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浅听舅舅说把那两人埋了,眉梢微挑,似是不放心地问了句“会不会被发现?”
郑和平觑了一眼浅浅,“小瞧了舅舅不是?当年打扫战场时,舅舅没少干这活。”
想起过往,郑和平眼底划过痛楚,他这双手不止埋过敌人的尸首,还埋过战友的遗体。
尤其是在荒山野岭开战时,为了让战友们的英魂安息,不被大型动物破坏,他们想出了很多办法。
那时候的战争打了一场又一场,为了守住家园,护住百姓,就连半大的孩子们都拿起了器物。
让郑和平心中更悲痛的是,那些倒下去的战友,他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姓名,籍贯
至于敌人的尸首,全部化作成了大树下的养料。
苏沫浅见舅舅的心情忽然沉重起来,心里也不是滋味,赶忙转移话题道“舅舅,他们都交代了些什么?”
郑和平收敛情绪,声音极轻道
“这两个人是具体办事的,高副主任是那些人手中的一把快刀,除了帮助背后的人敛财之外,还帮忙铲除一些碍眼的人。至于另外一个叫黑竹的,他是高副主任跟汪副师长之间的纽带,据黑竹交代,他这次的目的是查清楚汪胜利突然死去的原因,以防后患。”
苏沫浅沉默片刻,问道“黑竹的背后是谁?”
“他说是京市孙家老三。”
“孙家老三?”
郑和平解释道“孙家老三名叫孙学文,在京市部队审查部,半月前正式担任副部长一职,他跟汪胜利的关系匪浅。”
苏沫浅眼神微眯,怪不得周爷爷从被抓走到下放,速度快的令人猝不及防。
郑和平压低声音道“这个黑竹只是交代了其一,隐瞒了其二。”
“他没有交代全?”
郑和平眉眼凝重,继续开口“他宁可死在我的枪口下,也不吐露半个字,最大可能是他有把柄在对方手中。他说他全部交代了,但他的眼睛骗不了人。”
“浅浅,你在乡下一切小心。依照孙家人的性子,即便把周首长送去乡下,他们也不会罢休的,即便死了个高副主任,还会有其他人替他们办事。”
苏沫浅低垂的眼眸中闪过狠厉,于她而言,到了乡下,那就是鱼儿游入大海,鸟儿回归森林。
她不会像在家属院一样,束手束脚了,上赶着送死的,她绝对会成全,她要像舅舅那样挖坑埋人。
突然想起两人谈话中还提到的纪家,苏沫浅抬眼问道“信件上不是还提到了纪家?”
“关于这个纪家,我也不是很了解。那个黑竹说只是奉命办事,再多的,他也不知道。”郑和平顿了顿,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我记得有一次跟周首长聊天时,他提到过一句,贺然的外公家好像姓纪。”
苏沫浅眼神疑惑,贺然哥哥的外公家?
这几年来,她好像从没有听周奶奶提起过贺然哥哥的外公外婆。
她还以为,周贺然的外公外婆都去世了呢。
看来,她得找个合适的机会问问贺然哥哥了。
郑和平见浅浅严肃着一张小脸,他也知道两个孩子关系很好,宽慰道
“关于纪家,我会仔细查查他们是怎么一回事,到时候我回头写信告诉你。”
“好的,谢谢舅舅。”
郑和平眼睛一瞪,佯装不悦道
“跟舅舅客气什么。还有,到了乡下,谁敢欺负你,你打回去就行,打不过的话,跟舅舅打电话,舅舅亲自去收拾他!只要对方敢蹦跶到你面前惹事的,下手别客气,打伤打残都没事,一定要留口气,舅舅过去给你撑腰。”
担心浅浅不明白,又赶忙解释道“打死人,可是要坐牢的,千万别把人打死了。”
后面的那句‘如果真的想把人打死,也得偷偷摸摸的干。’郑和平想了想,还是把最后这句咽了回去,他不能把孩子教坏了。
他以前上战场习惯了喊打喊杀,现在可不行。
更不能把浅浅带偏了。
心里想着不能把孩子带坏的郑和平,完全忘记了,刚才自己亲口说的把山上那两个人挖坑埋尸的事。
苏沫浅望着舅舅担心的眼神,眉眼弯弯道“放心吧舅舅,你刚才说的我都记住了,我不会吃亏的,更不会被人欺负。”
至于其他的,她自己会看着办的。
她更不会让舅舅担心,她绝对不会打死人,顶多是用用毒而已
苏沫浅跟舅舅又聊了将近两个小时,直到舅舅叮嘱完所有事,她这才被舅舅送回隔壁院子休息。
两天后,到了苏沫浅出发的日子。
苏沫浅和周贺然起了个大早,吃完早饭后,苏俊峰也过来了,手里提着个简单的行李。
郑和平为两个孩子准备了火车上吃的喝的,王国梁便将准备好的行李往车上放。
一大清早,大家都忙忙碌碌。
眼看着出发的时间就要到了,郑和平催促着孩子们赶紧上车。
苏沫浅和周贺然又回头看了眼住了几年的小院子,回忆着以前的欢声笑语,眼中有眷恋,有不舍。
但再不舍,家里没有周爷爷,周奶奶,这个曾经温馨的小院,不再是曾经那个完整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