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浔,你要记得这些屈辱,时刻提醒自己那些不堪的往事,和这些人划清界限,卧薪尝胆,知耻而后勇,将来才配站在哥哥身边。”
而孟令仪呢?她和她素昧平生,她根本什么都不懂,却那么轻飘飘地让他忘了。
可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却说:
“你既然要学,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孟令仪总觉得他的话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对劲。但她还是很开心地点头:“那当然,我做事从来不后悔。”
她也说不出是从哪里感觉出来的,但她觉得赵堂浔似乎没有先前那么排斥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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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招,声东击西。你假意让他教你画画,实则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让他知道你的心意,你不是画了一副他的画吗,你以此为契机,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孟令仪推着赵堂浔走进殿门时,赵堂禹和徐慧敏已经都在里面了。
二人上前,赵堂禹朝赵堂浔客气地笑了笑:“十七弟,好些年没见了,近来身子如何?”
赵堂浔面色如常:“一切都好,劳兄长挂心,我竟不知兄长也会在此,没能早些问候,实在羞愧。”
赵堂禹摆摆手只说无碍,“我受孟兄所托,来看看令仪,你身子不好,怎么好让你受累。”转向一边朝孟令仪道:“悬悬,你怎么才来?这么慢,该罚!”
孟令仪一看徐慧敏脸上别扭的红晕,就知道方才发生什么了:“有些事耽误了,好啦,你们要怎么罚我?”
“老样子,还是像小时候那样。”
赵堂禹一边说,一边悄悄打量了徐慧敏一眼。
“我都这么大了,才不玩小孩子那套。”
徐慧敏冷着脸说。
“悬悬,你呢,我们许久没有好好聚过了,趁今日皇兄皇嫂不在,否则成日里跟着他们我都快憋坏了,待会画完,我们赛马去吧。”
孟令仪心里一酸,余光里,赵堂浔静静坐在一边,面上仍旧是安静的笑,他仿佛被隔开在三人之外。
“我就不去了,我在这里和十七殿下画画,表哥,你和慧敏去吧。”
赵堂禹神色一转,反倒对赵堂浔道:“十七弟,你不知道,悬悬骑马可厉害了,她胆子小,怕高怕黑,却唯独不怕骑马,不输你当年风采呢。”
“是吗,我倒不知孟小姐还有这样的才能。”
“好了,我们快去画画吧。”孟令仪在一旁周旋,还悄悄瞪了赵堂禹一眼。
虽然不知缘由,但徐慧敏也看出了赵堂禹的敌意,明明这里又四个人,他却光提只有他们三个知晓的往事。赵堂浔伤了腿,从前少年得意的马上骄兵失魂落魄,他偏偏又提起骑马的事了。她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正事还没干呢,光在这里多嘴。”
赵堂浔依旧笑吟吟的,仿佛一副浑然不觉冒犯的样子,垂下的眼睛里却冷意透骨。
表妹,令仪,悬悬。
他叫的如此亲切,他们是如此亲密无间。
他越来越不懂了,她到底想要什么?
四人在桌前坐下,赵堂禹率先开口:“从前近水楼台,整日在一起进学,你们不愿意学,现在大了,怎么突然想画画了?想画些什么呢?”
“你教我,十七殿下教悬悬吧。”徐慧敏说,朝孟令仪眨了眨眼睛。
赵堂浔侧过头,轻声问:“孟小姐,你想画什么?”
徐慧敏拼命朝孟令仪眨眼睛,那幅画已经卷在了桌上。
孟令仪却仿佛没看到,没按照先前的计划,反而拿了一张新的纸,铺在桌上:“那就画梅花吧。”
她心里还幻想着他若是看了画能记起她,所以格外珍惜这可能的时刻,现下赵堂禹也在场,她不想让他参与。
“梅花?我最擅长画梅。”
赵堂禹道,俯身过来,抽走了桌上的宣纸。
孟令仪连忙站起来,想要把那张纸夺回来,正和赵堂禹争执呢,身后却突然响起赵堂浔冷冷的声音:
“孟令仪。”
“回来。”
她愣愣听着那三个字从他口中吐出,转过身,只见他又抽出一张雪白的宣纸,铺平在桌上,一双上挑的桃花眼直直看着她。
“还画吗?画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