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乱叫的儿子,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把他重新摁倒在地,语重心长地对许如期道:“其实我看得出来,花家也是殷实人家,虽说不及容家,但他家还有好处,家里只有廖阿嫂与花郎君两个人,还就在巷尾,离家近。”
“对对对,你还小,不晓得这也是好处呢。”
李静纨连连点头道。
“那我,再想一想?”
许如期说着,头越来越低。
许家父母见状,晓得她恐怕心里还没想通,没有当真想要嫁人,心里发急,面上却不显,只是哄着她,要她想多久都没关系。
“两位郎君备着定亲用的鎏金钗我都瞧过了,闪闪发亮,好看着呢。”李静纨伸手摸了摸许如期的黑发,“我就盼着哪一日,我的女儿能戴在头上。”
母亲的手轻轻拂过许如期的发梢,母亲温柔的期盼落入许如期的耳。
她浑身一颤,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一天,到了夜深人静时,西厢房中的油灯仍旧亮着。
迎着昏暗的光,许如期坐在桌前,捧着铜镜,对镜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发间。
她给自己挽了发,梳了郑重出门时才会梳的发型。
她的发间插着一只小小的鎏金花钗。
这只花钗款式简单,放了这些年没有带过,原本闪亮的表面黯淡了许多。
这是许如期十五岁生辰那日收到的礼物。
有一个笑起来很好的少年,临走之前,将这枚鎏金钗放在她手心中,他跟她说,要她等他回来。
李静纨期盼的场景,早就在四年前,深夜无人时,出现过了。
许如期定定地看着铜镜中昏黄的自己。
鎏金钗已经蒙上了一层雾,她的记忆也应当随着这只钗,一齐淡下去。
她总不能一辈子,都只能摸黑带上金钗,让她的阿娘失望。
许如期僵硬地看着镜子,直到看到眼睛泛酸,她毅然伸手将头上的鎏金钗取了下来。
她把它放回了原本的小匣子里,将匣子合上后,又起身打开了放厚衣裳的箱子。
许如期把匣子放在了箱子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