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深处,水晶灯流转着璀璨的光华,将铺着天鹅绒的厅堂映照得如同白昼。
书房空旷而安静,只有壁炉里的柴火偶尔发出噼啪的轻响,空气里弥漫着名贵熏香的淡雅气息。伽洛独自坐在一张宽大的丝绒沙发里,修长的双腿交叠,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扶手。
水晶吊灯的光芒流淌在他深红的发丝上,勾勒出他近乎完美的侧脸轮廓。
一双微挑的狐狸眼此刻半敛着,透出些许若有所思,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驱不散的阴郁。
他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而且这麻烦来得莫名其妙。
军部那位元帅龙渊,向来以铁血冷硬著称;圣殿的大祭司霜溟,神秘莫测,手握神权;还有皇室的那位储君汐耀,年纪虽轻,却野心勃勃,很是难缠。
这三个家伙原本各怀鬼胎,与他这个盘踞帝国商会、议会与古老贵族势力的九尾狐家主之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表面和平实则暗流涌动的关系。
但最近,这平衡被打破了。
这三人也不知道是约好了还是同时吃错了药,这些天,像疯狗一样,不约而同开始针对他。他们分属不同势力,彼此间也并非铁板一块,唯独在和他作对这件事上,空前地默契起来。先是他在东南星域的几个重要货运港口突然遭到军部严格盘查,数批价值不菲、甚至有些敏感的货物被以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扣留,物流停滞造成的损失每日都在叠加。
紧接着,他在军部和圣殿内部经营多年才埋下的几条暗线,几乎在同一时间被精准地拔除,干净利落,没留丝毫余地,断了他好几条情报来源。
这接二连三的动作,精准、狠辣,显然是蓄谋已久的手段,招招冲着他的命门而来。
而这还没完。
就在今天早晨,他收到了一份由那三位联合署名的请柬一一邀请他一周后出席一场在皇家歌剧院举办的慈善拍卖晚宴。
心腹属下站在一旁,面色凝重:“先生,这摆明了是一场鸿门宴。他们三位同时出手,又同时邀约,恐怕已经布好了局,就等您……”
伽洛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眸色深沉。
他自然知道这是布好的局。
但他还是微微抬手,止住了下属的话。
他端起旁边小几上盛着琥珀色酒液的水晶杯,轻轻晃了晃,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些许玩味的弧度。灯光下,他指节分明的手显得格外白皙。
“局?”他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慵懒的磁性。
“就算是局,不去看看,岂不是辜负了三位大人物的盛情?”
他眼底掠过一丝冷冽的好奇,“我倒是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他们突然联合起来,不惜撕破脸也要对我发难。去看看他们究竞想演哪一出,不是很有趣么?”
他语气从容,甚至带着点期待,仿佛即将赶赴的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慈善晚会一般。
正沉思着该如何部署时,书房厚重的雕花门被轻轻敲响。
老管家悄无声息地走进来,脸上带着欲言又止的窘迫。
他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才艰难地开口:“先生,很抱歉打扰您……方才,新聘请的那位抚幼师,辞职离开了。”
伽洛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一丝极淡的烦躁终于掠过他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脸。外有强敌联手施压,家里这个小崽子却也一刻不得安生。
他沉默片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即优雅地站起身。剪裁合体的白色家居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舒适的同时,勾勒出独属于红狐一族的韵味。
“又吓跑了?”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只是抬手轻轻整理了一下并无褶皱的袖口,“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管家面露难色:“小少爷他……似乎在进行精神抚慰时,故意在抚幼师的精神海中留下了些许幻境…精神抚慰刚结束,那位抚幼师就惊声尖叫,险些疯魔。”
伽洛无声地叹了口气,那股属于上位者的冷冽气势稍稍收敛,流露出一点点为人父的无奈。“带路吧。”
他迈开长腿,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散漫从容。
“我去看看那小混蛋又闯了什么祸。”
眼罩边缘漏进一丝微弱的光。
时楚楚猜测,大概已经是早晨了。
连续几天被囚禁在这间屋子里,她已经开始通过朦胧的光线和气味来判断时间。
熟悉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时楚楚的心脏还是不由自主地紧缩。
门锁转动声过后,是鞋子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该吃饭了。”
那个经过变声器加工的声音响起,是失真严重的电子音,完全听不出原本的音色。
时楚楚听见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的声音,接着床垫微微下陷。
是她十分喜爱的南瓜粥的香气,还带着刚煮好的热气。
一勺粥似乎已经递到了她的唇边,浓郁的南瓜香气夹杂着一丝微苦的药味窜进鼻腔,时楚楚下意识别开脸。
“我不饿。”时楚楚微微泛白的唇瓣嗫嚅片刻,小小声开口道,声音比想象中还要虚弱。
到现在,她也没有猜到这人究竞是谁,怎么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