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的掣肘倏而消散,云锦书跌落在地,远远瞥见绣有海棠纹的锦裙渐渐靠近。
锦书撑着地使不上力,胳膊暖意环绕扶着她往上站,瞥视却见李乐棠眸中盛满担忧。
“多谢公主挂念,下官只是小伤。”
明明她只帮过李乐棠一次,这小姑娘就惦记上了,倒是宫中难得的善良之人。
李乐棠垂下眼睑颇有些失落,她心心念念把云锦书当好朋友,可这也太生疏了......
“大公主,原来您在这,叫下官好找。”
涌到唇边的质问被堵回去,李乐棠面色不虞,侧眸瞪着插话的蔡宫正。
大公主本就心气不顺,好不容易云锦书落单可以收拾她,偏偏自己这个妹妹非要多管闲事。
“何事?”
李乐绮语气不耐,将未尽的烦躁转移到了旁人身上。
“尚宫局在替各宫娘娘测量尺寸以做朝会新衣,贵妃娘娘吩咐下官带您前去。”
琉璃宴是展现大颂女子风姿最佳的场合,而今后宫只有两位公主,李乐绮自是不愿意把风头送出去。
相反,她倒希望借这个机会让外邦人看看谁才是大颂最优秀的帝女。
思及此,李乐绮不欲在此浪费时间,作势大度道:“母妃告诉我,当年淑妃也是如此维护尚寝局司灯。如今皇妹也愿意自降身份与奴婢为伍,本公主自是不好再说什么。”
话里话外都是对云锦书和徐婉的贬低。
皓婉微抬,蔡宫正上前扶住她,敛住眸中的难堪。
李乐棠年纪轻经不起激,云锦书快步拉住她的手安抚,唇畔携了丝挑衅的笑意:“蔡宫正,您扶着公主,仔细脚下。”
蔡宫正动作微滞,云锦书虽是在笑,但眼神太过凌厉,就连好心提醒的话语也似威胁。
不再多言,二人踅身直奔尚宫局。
复杂情绪在云锦书黑亮的眸底氤氲,远去的背影化为细小黑点,耳廓擦过小姑娘稚嫩的抱怨。
“哼,狗仗人势。”
发红肿胀的伤处传来轻柔触感,宛若母亲抚摸婴孩般温柔无声。
锦书垂眸,见李乐棠小心笨拙地为她缓解疼痛,霎时让心中不甘悉数被冲淡。
四目骤然相对,二公主面色划过羞赧,连说话都不太流畅:“你的伤需要上药,我带你去吧?”
“尚宫局在量体裁衣,公主不该耽误时辰。”
若是因为她耽误了二公主参加朝会,云锦书也愧对淑妃。
闻言,乐棠澄澈的鹿眸闪过扭捏,比起那劳什子朝会,她还是觉得云锦书这个朋友比较重要。
见她久久不吭声,锦书耐住性又催促。
二公主却搬出了主子的威势,语气傲娇:“好歹你帮过本公主,我才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小人。”
这便是铁了心要带云锦书去上药。
锦书眼底划过为难,李乐棠却已紧握住她的手腕,半点不给挣脱机会。
*
盈润药油敷于伤口的瞬间,痛感侵袭思绪叫云锦书倒吸冷气,正在上药的手腕不自觉往回一缩。
“可不能躲,这红花油活血化瘀,治司灯的伤最好。”
李乐棠坐在淑妃身侧,眼瞧着云锦书表情痛苦难耐,心底发怵颤声道:“芸枝姑姑你轻点!”
淑妃有些无奈地瞥了女儿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伤的人是她呢。
芸枝摁着伤口将淤血搓开,云锦书只觉自己灵台都被折磨到麻木,眼角不自觉洇出泪珠。
“蔡宫正分明是特意前来给大皇姐台阶下的!”
二公主越想越气,本已捏在指尖的糕点被再次放下,甚至恨恨地拍了一记紫檀楠木桌。
淑妃深以为意,李乐棠今日本是自己去尚宫局量体,她见女儿去而复回心中本就奇怪,更遑论还带了个云锦书回来。
思忖须臾,淑妃缓声说道:“她背靠乾德殿,就连徐司灯还在之时都颇受她磋磨,像是故意而为。”
云锦书记得有段时日姑姑总喊身子不爽利,太医来瞧说只是年纪上来的缘故,她便也没有多问。
可今日听淑妃的话,姑姑身子不适极有可能与蔡宫正有关联。
再联想到金玲那番肺腑之言,云锦书才发觉自己竟漏掉了如此重要的线索。
德妃尚且不论,她没这个实力去和她们硬碰。
可是蔡宫正和姑姑有什么过节呢?
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待揉弄结束,云锦书原本素白的手背已是红痕遍布,瞧着总有些触目惊心。
沉沉呼出浊气,锦书抬指揩掉泪痕,瓮声瓮气:“多谢淑妃娘娘,多谢二公主。”
乐棠跳下坐塌,熟稔地牵住云锦书那只完好无损的手,神情傲娇:“口头上谢没诚意!”
在这深宫中除了姑姑,只有姚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