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沉沉,新月划过精致角楼撒下朦胧月光。
蛟绡罗帐缀满海棠垂落于地,幔中人影绰约,难舍难分。
紧闭门扉被强行破开,交缠的两人尚且来不及应对。金吾卫率先掀开绡纱,将其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金玲猛然回神扯过锦被将自己掩盖,高锦抬眸见到是她,顾不上他人在场,当即大喝道:“怎么是你?!”
定元帝一行人紧随其后闯入阁中,贵妃事先尚存万一的侥幸,见到高锦那刻眼前猛然一黑,腿脚发软差点跪地。
私情被当场撞破,素来沉静稳重的帝王此时额角突突直跳,指着衣不蔽体的二人,怒不可遏:“你们简直是放肆!”
高锦连滚带爬从床上跌下,赤身裸体也顾不得,跪趴在地不住哀求:“陛下...陛下...”
“都是她勾引我的!”
高锦目光挪向床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卸。
金玲原本缩在榻上瑟瑟发抖,心中仍是对高锦怀有希望,听见他如此推脱浑身猛地一颤,匆忙将自己裹好下榻。
高贵妃看清她的脸,猛然回首瞪向蔡宫正,她眸中划过难以置信,只是碍于天威不敢发作。
金玲心中发虚,接收到贵妃和蔡宫正堪比毒蛇的目光,回头看向高锦大声控诉。
“世子爷,明明是您答应要将奴婢收房,今日也是您将奴婢掳到此处的!奴婢自知身份卑微,但若不是您率先示好,就算给奴婢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中秋夜宴上勾引啊!”
高锦被她一激,脑中发热梗着脖颈驳斥:“你胡说!本世子怎么会瞧得上你,你想攀高枝进国公府,也不用镜子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话语一顿,高锦越说越激动:“就算要掳,也该是...!”
“住口!”
贵妃见他口不择言,心中对此事已然了然。
高锦脑子素来不够,在宫中又手脚不干净,若是被他捅出实情,高家只怕会因此事见罪于圣上。
为今之计,只有将金玲推出去顶罪,反正她这颗棋子也已利用完,就让她最后尽忠一次吧。
思及此,贵妃面前定元帝,出言告罪:“陛下,依臣妾看,这小宫女就是起了攀龙附凤之心。锦儿性情纯善,他必不敢在内廷行此苟且之事。”
金玲闻言呼吸一窒,浑身血液好似凝固,倏尔掉下泪来:“贵妃娘娘!”
她为贵妃做了那么多事,甚至不惜害了一条人命,只是因为他侄子这浪荡公子,便要她为此偿命?!
定元帝眸中毫无温度,抬眸瞥了一眼装模作样的高贵妃,顺着她的意思询问道:“既然如此,爱妃以为,这小宫女该如何处决?”
贵妃声音轻柔,沉吟须臾:“宫女不安分,臣妾以为该当杖毙,以儆效尤。”
说罢,她侧眸看向德妃,笑意浅淡:“德妃妹妹以为如何?”
德妃僵在原地,掌心捂住胸口,见定元帝也望了过来,轻声道:“臣妾礼佛不喜杀戮,还是交由陛下决断吧。”
淑妃也迎合说道:“陛下,贵妃娘娘素来雷厉风行,咱们后宫姐妹无有不服。但今日是中秋,此等团圆之日,实在是不宜见血。”
贵妃接连被反驳,面上渐渐有些挂不住。
定元帝没了在此耗下去的耐心,微微抬手唤来金吾卫,须臾便决定了金玲的生死。
“贬入掖庭,永不得出。”
金玲被堵了嘴拖下去,定元帝瞥向地上的高锦,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想来高世子最近伴读身子疲累,那就送回府好好安歇,就不必出来让高爱卿担忧费心了。”
这便是变相的软禁和责难了。
贵妃眼底划过厉色,正欲出言求情,定元帝眼风一扫,截住她的话头:“爱妃近日也辛苦了,接下来的大朝会,就交由淑妃操办吧。”
“是,臣妾一定不辜负陛下期望。”
淑妃眼角眉梢都透着春风得意,定元帝眼见对高家生出忌惮,此番乾德殿失势,她心中自是畅快。
定元帝拂袖而去,高贵妃自觉颜面扫地,冷笑一声便也出了三清楼。
帝妃二人相继离去,云锦书面色沉静,敛眸踅身没入黑暗。
即便她没进去,里头是个什么情形心中也有底数。
贵妃眼见这是失势了,若想彻底让她被废弃,云锦书必须在后廷之中借着靠山的力量才能与她抗衡。
谁才是这靠山的最佳人选?
李景晏是皇子不便插手后廷事务,德妃瞧着面善心慈,但她能做出杀母夺子这等事,还暗中引导她去对付贵妃,想来并不是那坦坦荡荡之人。
云锦书不自觉停下脚步,暗藏于心的名字呼之欲出。
淑妃之力,或可借她一用。
*
乾德殿。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