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都快忘了今日是生辰。
从前在魏国,只有老嬷嬷会记得给她煮碗面。
“阿亚提过一嘴,说今日是你的生辰,魏人生辰要吃碗热汤面。”
阿蛮看着他,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公子……”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快吃吧,面要凉了。”
裴玄没再多说,只是静静坐在她身边。
阿蛮低下头,拿起筷子,她小口吃着,连汤都喝了大半,胃里暖暖的。
吃了大半碗,她也没有要吐的反应。
真是难得。
“再吃一些吧。”
裴玄坐在一旁,目光落在她剩下的小半碗面上。
“面不多,垫饱些夜里才不饿。”
阿蛮摇摇头:“不了,已经吃饱了。这面很好吃,阿蛮很喜欢。”
“好。”
裴玄没再勉强。
阿蛮抬眸认真地看向他:“谢谢公子。”
裴玄的心里愈发心疼这个姑娘,他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阿蛮。”
他轻声喊她的名字,声音低低的。
烛火跳动着,映在她清澈的眸子里。
裴玄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今日公主来东宫了,还提了件事。孤想听听你的想法。”
阿蛮立刻抬头,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她说扶风有魏国来的厨子,做的菜合你口味,想让你回扶风去安胎。你……怎么想?”
“阿蛮都听公子的安排。公子觉得哪里好,阿蛮就去哪里。”
裴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久久没有回应,只是坐在那里。
烛火的光映在他眼底,明明灭灭,看不出情绪。
阿蛮也不催促,安静地等着。
许久,裴玄才缓缓开口:“早点休息吧,夜里凉,别熬夜。”
阿蛮愣了愣,没明白他的意思,追问:“公子,那阿蛮要收拾包袱吗?”
“不用。”
裴玄的回答简洁明了,没有多余的解释。
阿蛮心里更疑惑了,又问:“那公主那里……”
“孤会解决。你只需安心养胎,别的事不用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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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扶风苑的门便敞开着。姜柔站在廊下,目光频频望向通往东宫的路。
她已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
她以为,今日一早,东宫的马车就该载着阿蛮过来。
将人牢牢困在自己眼皮底下,便能随时掌控她的动静。
“怎么还没来?难不成路上出了什么事?还是阿蛮不愿回来?”姜柔转身看向身后的张嬷嬷。
张嬷嬷连忙上前安抚:“公主不急,如今时辰还早,许是东宫那边要收拾的东西多,耽搁了些。”
她的语气,很是笃定:“再说,昨日公子也没反对您的提议,他向来是顾念您的,从前不管您提什么要求,哪次不是依着您?这次定然也不会例外的。”
姜柔听着这话,心里的焦躁稍稍平复。
是啊,裴玄素来对她多有纵容。就连姜柔提出借腹生子这般荒唐的要求,裴玄也妥协了。
何况这一次,她是以为阿蛮好的名义提的要求,他没理由拒绝。
可这一等,就等到了午时。
日头渐渐升到头顶,才终于有马车的轱辘声从远处传来。
姜柔立刻精神一振,快步走到门口,却在看清马车的瞬间,脸色微微一沉。
来的不是东宫常用的马车,而是裴玄的王青盖车。
她心里咯噔一下,没料到竟是裴玄亲自送人过来。
车帘掀开,裴玄身着玄色常服,身姿挺拔地走下来。
他墨发束着玉冠,脸上没什么表情。
姜柔愣在原地,目光下意识往车厢里探:“公子,阿蛮妹妹呢?怎么没见她来?”
裴玄抬眸看向她。
“她今日晨起又吐了,石太医诊脉后说,她如今胎气不稳,留在东宫更方便每日诊治,不宜来回奔波。”
“这……”
姜柔的笑容僵在脸上:“可扶风也能请太医过来,再说有魏国的庖人,阿蛮妹妹或许能多吃些……”
“东宫有最好的医馆,也有最好的御厨。若是公主担心阿蛮吃不惯燕国的菜,孤会让人去安排魏国的庖丁过来,不必劳烦扶风。”
姜柔脸上的失望再也藏不住,脸色变得难看。
“可是公子,阿蛮妹妹如今怀有身孕,她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留在扶风,我还能多照拂她几分,也能让她少些拘谨……”
裴玄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他的目光直直落在姜柔身上。
姜柔很少见到这样的他。
从前他即便不悦,也从未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过她。
“公子……”
姜柔心里的慌乱越来越甚,她咬住下唇,强撑着维持镇定。
裴玄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思?
“我原以为公主是懂事理之人,没成想竟会为了一己私欲,置东宫子嗣的安危于不顾。”
“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