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
荒芜龟裂的田野上,弥漫着久违的生机。
虽然阳光依旧毒辣,但人们脸上不再是麻木的死灰色,而是有了血色,有了希望的光彩。
张宝和张梁也各自得了一大碗粥,兄弟俩蹲在一旁,吃得狼吞虎咽。
碗中的白粥和咸菜对饿了一天的他们来说,简直是舌头都要吞掉的美味!
只是吃着吃着,想到身后那具残缺的兄长尸身,想到自己迷茫的前路,兄弟俩的眼眶又不自觉地红了。
张梁猛的吸溜一口,像是要把悲伤都咽下去,瓮声瓮气地对张宝说:“二哥,大兄没了,俺们之后要咋办啊?”
张梁抹了把嘴,抬起头,眼中也有些迷茫。
先前,都是大哥带着他们走南闯北。
如今大哥不在了,他一个粗鄙武夫,脑中只有杀杀杀,又怎么知道该去哪?
想到此,他轻叹一声:“走一步看一步吧。”
祭坛上,锅中的白粥神奇地维持在大半锅的状态,每每张九宁舀走几勺,它仿佛总会微微补充,不增不减,始终不曾见底。
村民们惊奇之余,心中的敬畏更甚。
果然如眼前的这位小道长所说,锅中的粥没有空竭!
眼看着大半村民都分到了粥,场上气氛也轻松了许多,三三两两或蹲或坐,珍惜地舔着碗壁最后一点粥糊。
然而,就在这时!
远处,烟尘顿起!
蹄声沉闷,如同擂鼓,由远及近,敲打在刚刚获得一丝喘息的大地上。
“官兵!”根娃眼尖,惊恐地叫出声。
一队人马出现在视野尽头,大约十余骑。
他们身着官服,甲胄不全,但都骑着马,腰挎佩刀,正沿着干涸的河岸快速巡弋而来。
为首一人,身躯粗壮,满脸横肉,眼神凶狠。
正是这队巡兵的什长,钱八!
钱八原本阴沉着脸,如今正逢大旱,日光毒辣,谁都不想出来奔波。
但是上头为了防止民变,却是还要让他们这些底层兵丁在县城附近巡逻!
啃着喇嗓子的糠窝头,他早已满腹怨气。
此刻骤然看到前方祭坛处聚集了一大群人,本能地就想呵斥驱赶,免得聚众生事。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人群中央,落在那一口架在火堆上的大铁锅上时,却是猛的勒住了缰绳!
“吁!”
马匹被他猛地一勒,发出一声嘶鸣。
而钱八死死盯着那口锅,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锅里的,是什么?!
阳光下,那一锅粘稠、泛着晶莹玉白光泽的……是粥?!
钱八狠狠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饿昏了头出现了幻觉。
不仅是他,他身后跟着的十几个兵丁也全都看到了,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喉头疯狂地滚动起来。
他们甚至闻到了风中飘来的勾魂米香,那香气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诱人的咸菜味道?!
这大旱之年,树皮草根都被啃光了,富户家中米缸都见了底!
这伙祭坛旁的灾民,居然在喝……白粥?!
“他娘的,反了天了!”
钱八心中瞬间被一股贪婪、嫉妒填满!
他这个什长,吃糠咽菜饿得眼冒金星,这里的这帮贱民,居然在吃这等贵人才能享用的白粥?!
这其中,定然有猫腻!
顿时,钱八调转马头,朝着灾民聚集的祭坛方向奔驰而来!
钱八的怒吼如同炸雷,瞬间撕碎了金桥村村民短暂的喘息与希望。
几十双刚从白粥里汲取到一丝暖意的眼睛,瞬间被更深的恐惧攫住。
眼见钱八带着其余兵丁面色不善的众人的方向奔来,老村长张轩贤心头一沉。
他连忙颤巍巍的上前,枯瘦的身躯挡在人群最前头,对着勒马停驻的钱八深深作揖,声音因紧张而颤抖,却努力保持着谦卑:
“诸位官爷巡幸辛苦,此地不过是乡野小民……”
“放你娘的狗屁!”
钱八根本懒得听完,一双泛着贪婪凶光的牛眼死死钉在那口架在余烬上的破铁锅。
锅里的粥虽然只剩下小半,但那若有若无却无比真实的白粥香气,却是让钱八贪婪的深吸了口气。
“乡野小民?”
钱八马鞭一扬,凌空抽出一声尖利的哨响,吓得村民一阵瑟缩:
“老子天天吃糠咽野菜,你们这帮骨头都快露出来的贱民,竟然在这里喝白粥?!”
他猛夹马腹,黑鬃马不耐烦地喷着响鼻,踏着蹄子逼近两步。
钱八身后那十几个兵丁也下意识地舔着干裂起皮的嘴唇,眼神里的惊疑逐渐被一种饿狼般的贪婪取代,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人群在他们马匹的压迫下,不由自主地向后挤缩,刚刚得到的一点点暖意瞬间被冻成彻骨的寒意。
张轩贤看着钱八手中攥紧的粗粝马鞭,心头狂跳。
但想到身后的村民,想到刚刚那碗救命的白粥和那年轻道人的恩情,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独自站在众人身前。
“官爷明鉴!”
张轩贤再度深深躬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