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裕小区每栋楼都是四层,秦悦家就在顶楼。
进了楼道口,秦悦用力蹬两下地面,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唤醒沉睡的声控灯,映出贴着各种小广告和孩子涂鸦的墙面。
张德民眼神好,一眼就看到小广告上的内容。
专业开锁的最多,还有通下水道的,房屋租赁的。
“我记得上个月不是搞了旧小区改造吗?违章建筑物拆除,清理楼道内杂物,还要粉刷墙壁,还原小区风貌”,他指指墙上那些广告,“你们小区没改造?”
秦悦勾唇笑笑,眼睛从小广告上扫过,“改了,刚刷的墙,不然哪有这么白,小广告也是新贴的,这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张德民很疑惑,“你们楼道口不是有门吗,他们怎么进来的?”
“白天有时候也会开着”,秦悦想起前两天看到的一个新闻,“而且开锁的那些人可太厉害了,有的人趁住户不在家的时候直接把广告贴到屋里”。
张德民大感新奇,“还有这种事?那你还是赶紧换个安保条件好的小区住吧,又不是没钱。”
本地的房价并不高,以秦悦这一年多的收入,付个首付每月按时还清贷款还是不成问题的。
秦悦又用力蹬了脚,四楼的灯亮起来。
“我在考虑,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这个小区虽然是个老小区,但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有危险事件,加上这是外婆留给她的房子,所以一直没有搬走的想法。
直到跌进莫名其妙的死亡循环里,让她不得不考虑更多。
她今天醒来后就在想凶手会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动手的。
从她出发去参加周庆年到回家,这段时间里可供凶手作案的时机并不多,概率最大的就是在回到小区后,这时候天色已晚,小区里很多地方都比较昏暗,不易被路人察觉。
此外小区里居住的多是年纪较大的中老年人,睡得较早,由于设施不够完善,有些地方完全没有灯光照明,更加有利于凶手趁机行动。
在事情发生前她根本意识不到这些潜在的问题可能会带来什么后果。
“那你休息,我走了,还要去K立方找吴总”,把人送到家门口后张德民摆手告辞。
“好,拜拜。”
秦悦没有留他进屋喝杯茶。
她从不邀请男人进她家门,包括高宇轩。
有几次送她回家的时候,高宇轩总是软磨硬泡想要到她家留宿,都被她严词拒绝。
即使张德民在公司有个爱老婆爱孩子顾家好男人的称号,她也不会完全信任他。
很多人干坏事都是源于某个瞬间的冲动,所谓的“熟人”在她这里没有丝毫的保障,她畏惧人心甚于畏惧鬼神。
实际上在经历这次的离奇事件前她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因为不信善恶有报,所以她不想做个大家都喜欢的好人,倘若善恶有报,她为什么要从出生起就遭受父母分离的苦难呢,难道一个婴儿从降生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就错了吗?
另外,她也想过,凶手不太可能提前藏在她家里等她回家后再动手,毕竟她这么一个大活人,身高体型只能说是骨肉停匀、纤秾合度,跟瘦弱挨不着边,要把她完整地运出去不容易,出门前她也锁好了门窗。
虽然心里这么想,到家后她还是第一时间胆战心惊地拿着瑞士军刀把家里能藏人的地方找了个遍,随时做好报警的准备。
甚至在用手机电筒照射床底之前给自己做了会儿心理工作。
毕竟这太像恐怖片桥段了。
当电影主人翁毫无察觉时,隐藏在黑暗中的觊觎新鲜血肉的怪物悄无声息地爬出来,给他致命一击。
秦悦半蹲在地板上,颤抖着手用晾衣杆绑着手机慢慢往下探。
白色灯光经过的地方,乱七八糟的长发混合着细碎的垃圾脏兮兮团成好几簇。
幸好,什么都没有。
她缓缓松口气,这才发现刚才紧张地忘记呼吸,手心出了一层热汗。
秦悦把所有的门窗都锁住。
密不透风的环境虽然有些闷热,但同时也给她带来了安全感,好像把危险隔离在一墙之外,紧攥着她心脏的大手终于松开。
应该是安全了吧?
今天平稳渡过的话,她是不是就跳出循环,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了?
她故意忽视脑子里想到的另一种可能,凶手认识她,凶手的目标就是她,一次没有得手还会有下一次。
该休息了,一直想着这个问题的话,今晚都别想睡觉。
而且酒局应酬不仅伤身体,更耗心神,尤其是在身体本就不适的情况下,每次都是靠强大的意志力跟那些人在酒桌上周旋。
奖金和工资就是吊在她眼前的胡萝卜,她只有努力地往前走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秦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