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偷仍旧摇头:“叔父操心暾儿是叔父的关爱,我也想护着暾儿。暾儿还年幼,范仲淹都堰苗助长了,若陛下再多派几个老师,不知道还会如何压榨暾儿。在皇帝和帝师眼中,暾儿只是太子。”曹伧将今日范仲淹和曹暾的对话告知曹琮,接着道:“我素来粗枝大叶,心无城府。佑儿也年少无知。我兄弟二人不知暾儿真实身份,才能将暾儿当幼童护佑。”
曹琮沉默片刻,为范仲淹辩解道:“范公只是见朝中一片乌烟瘴气,急躁了。”
曹伧嘴角微勾,眼中毫无笑意:“西夏战事已去,如今正是太平盛世之景,哪来的乌烟瘴气,叔父别胡说。”
曹琮又沉默片刻,点头应道:“是啊。”
叔侄二人相对而坐,无言良久。
曹暾一觉睡醒,已经该用晚膳。
过午不食什么的不适用小孩一-其实在大宋,一日三餐已经是常态,若是富裕人家,成年人也要用晚餐。
回京城后,常来的太医倒是说过小孩不能积食如何如何,于是曹暾身边的人试图劝说曹家人不给曹暾吃晚餐。曹佑完全不理睬。念得多了,曹佑就把人关起来,不准他接近曹暾。后来那人不声不响地消失,换了个人伺候曹暾。曹佑猜到曹暾身份后想,或许那人是皇帝派来的,才一副想要为主人家做主的傲气模样。
曹佑本来有些紧张,后来一想他以前就算不知道身边伺候的人可能是皇帝派来的,也以为是叔父派来的,所以他与曹暾说悄悄话时,常常把身边人打发了去,不会让人听到,生活倒是与以前没什么改变。用晚膳的时候,曹琮也在饭桌上,范仲淹倒是早早睡了。曹琮关心了曹暾几句,就让曹佑带着曹暾消食去。第二日曹暾睡到日上三竿,范仲淹也没催促,甚至以为曹暾实在劳累,又给曹暾放了两日假,让曹暾好生休息。
曹暾本来每学一旬就有一日假,如官员休沐一般。范仲淹怜惜曹暾年幼,常常在每旬中间也给曹暾放一日假。如果曹暾自己学累了,也可以申请放假。不过曹暾更愿意在家里看书,从未申请过放假。范仲淹便更忧虑曹暾劳累,给曹暾放的假也更多了。
欧阳修得知此事,和范仲淹争辩了一番。但范仲淹以“郎君年幼,不可劳累,身体最重要"搪塞了过去。
欧阳修十分无奈,后来也接受了。
确实太子能健康长大比什么都重要。至于学识……欧阳修仔细想了想,太子过目不忘,学识都能考童子科了,还真不用太紧张。范仲淹又给曹暾放假,曹暾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在家里舒舒服服看书。谁知二章兄弟在他回家后第三日就上门了。曹暾很是不高兴:“你们怎么知道我回来了?”章惇也很不高兴:“暾弟,你这是什么态度?不愿见着我们?”章案笑道:“你不愿意见我们,我们可太想念你了。来,给你介绍个新朋友,这是我侄儿,章衡。”
一旁看似面相比较严肃老成的少年,向曹暾拱手作揖。章资道:“陛下终于准了叔父致仕的折子。不过叔父暂时不打算回乡,还要在京城再待几年。叔父听闻章衡聪慧,便让族人将章衡送来与我们为友,多增长些见识。”
曹暾瞧了一眼章衡,转头对章惇道:“你侄儿看着比你年纪大。”章惇没好气道:“他本来就比我年纪大。我辈分比他大。”曹暾点头:“我说的不是年龄,而是他看着比你成熟。”章惇伸手去挠曹暾痒痒:“你再说一遍?”曹暾根本没有痒痒肉,任章惇挠:“不信你问我小叔叔。”端着时鲜水果来招待好友的曹佑:“?”
章衡有些无措地看向章瓷。
其实他本来不想来的。他与曹家人不熟,哪能轻率拜访?太无礼了。但两位族叔都不当回事,叔祖也同意了,他只好硬着头皮过来。章案拍了拍章衡的肩膀以示安抚,继续对曹暾道:“章衡虽然是我和惇七的族侄,但你们与他同辈相称即可。我和惇七平日里也与章衡同辈相处,并不在意族内辈分。”
被曹佑从章惇魔爪中抢回来的曹暾道:“我看着不像,至少惇七挺在意的。”
章惇横眉:“我在意什么?”
曹暾道:“在意辈分啊。”
章惇冷着脸道:"我哪里在意了?”
曹暾意味深长道:“哦,那行吧,你不在意。”“我本来就不在意!"章惇磨牙。
曹暾点头:“对。”
章惇深呼吸。暾弟这态度颇气人!
曹佑看看章衡,又看看章惇,好不容易才忍住笑。虽然他看得出来曹暾只是在随意逗弄章惇--曹暾虽然瞧着面无表情,其实可爱看章惇跳脚了,但章惇确实很在意辈分。章相公可是因为殿试名次不如章衡,就要重考进士的人。他可太在意辈分了。
章衡虽然略觉尴尬,但曹佑打圆场后,他还是自然地融入其中。当曹暾和他交流了一下算术后,章衡便不提闭门读书一事,与曹暾友谊迅速升温。
章惇冷哼:“你们将精力用在小道上,小心考不上科举。”章衡脾气好,笑了笑没回答。
曹暾歪头:“你认真的?”
章惇…”
章惇又冷哼了一声:“研究什么?加我一个。”章衡:………“这个比自己年轻的族叔好奇怪。章崇忍俊不禁,勾着曹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