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后她看着纪允川颇费力气地把自己转移到车上,期间因为右手用了力气好不容易不流血的伤口又挣开渗出新的血滴。
那画面让许尽欢薄弱的良心备受谴责,恨不得下一秒就替他开个水滴筹。
见人用手摆弄着跟史莱姆似的两条腿放好了,才沙哑着声音开了口:“你的轮椅怎么收?”
“两个轮子中心有个按钮,一按就能把轮子扽下来。车架是焊死一体的,没法拆。”
许尽欢根据指示拆了轮椅放进后备箱。
他一边稳住身体一边低声捧场:“居然第一次就这么顺利,你是天才啊。”
她依旧绷着脸,语气硬邦邦的:“你胳膊是不是又出血了?”
“嗨,都结痂了。”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是去医院打疫苗?”
“嗯。”许尽欢答。
“被咬了?”
“被猫刨了。”纪允川补充,笑嘻嘻的,“不过还好把走失小猫找回来了,不亏。”
听完这句话许尽欢心里更憋得慌,是她没看好猫。给一个残疾人引来这种无妄之灾实在是散功德。
车开出小区后,车里安静下来。
“胳膊给我。”
许尽欢从包里掏出消毒湿巾,伸手给他擦那几道血痕周围的血迹,小心翼翼地错过那几道抓痕,生怕酒精把人弄疼。
纪允川胳膊微动了一下,却没躲。
“疼?”
“不疼。”他低头看着她,“你都没碰到伤口,一点儿都不疼。”
她没说话,擦完后又从纸巾包里抽出一张干的帮他吸掉多余水分。
他一直没动,只是盯着她动作看,他感觉许尽欢的呼吸喷洒在自己伤口有些发热的地方,鼻尖萦绕着许尽欢身上不知道什么味道的香水味和消毒湿巾刺鼻的酒精味。
“你家猫,其实挺乖的。”他忽然说,“它刚刚听到你声音,整只就不动了。”
许尽欢似乎还在气头上,不想多聊猫的事儿。只“嗯”了一声。
“那会儿我其实没抱得很紧,它只是听到了你,才没再挣脱。”
她低头:“它怕我。”
“我倒不觉得,它很依赖你的,你没来的时候她毛都炸起来了。它看到你才觉得自己安全了。”
许尽欢抬起眼看他,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他歪了歪头,“你会不会觉得我多事?”
“没有,是我欠你个更大的人情了。”
“那你是不是在心里想,以后它再跑,就随它去?”
“……”
“那你是不是已经后悔今晚叫我去医院了?”
“纪允川。”
“到!”
“你嘴巴歇会儿。”
“好的。”
他咧嘴一笑,果然不再说话。
十几分钟后,车停在医院门口。许尽欢在车门口拼好了轮椅,实在不忍心再放任他一个人拖着史莱姆一样的身体挪回轮椅:“你不介意的话,让我帮你?”
纪允川呆愣愣地被天降馅饼砸的晕乎:“好,好啊。”
然后晕乎乎地把胳膊搭在许尽欢的脖颈上,被半扶半抱地把自己转移到轮椅上。女人的长发扫过他的手腕,他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只好机械地搬弄着两条腿放在和车架焊在一体的脚踏上。
感觉整个人幸福地像飘在云端里。
许尽欢预约网约车的时候找了附近的一家私立医院,人少环境好,急诊外科晚上也确实人不多。
走廊里灯光泛白,地砖极其干净,推轮椅经过时轮胎压出的声音格外清晰。
许尽欢在前台登记完,拿着表单走回来,低头看看纪允川:“门诊号在这边,走。”
“遵命。”他转动轮椅跟上。
她脚步不快,走在他身侧,手里拎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装了抱抱的帆布袋。
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看纪允川伤口就“啧”了一声:“猫抓的?挺深啊。”
“对。”纪允川抬起胳膊,淡定地让对方查看。
医生一边准备打针一边问:“你之前打过疫苗吗?”
“打过,两年前。那时候是小狗误抓了我一爪。”
“那今天打个加强针吧,处理一下伤口,回去别碰水。”
他“嗯”了一声,语气十分配合。
许尽欢在一旁没说话,但眼睛一直盯着他那只胳膊,直到医生给他用碘伏消了毒,重新包上纱布。
“你要打在哪边胳膊吗?”医生问他。
“打哪儿都行。”
“那就打右边吧。”
“可以,正好给我留一条全乎着的胳膊推轮椅,不然像散装陀螺似的。”
医生乐了,动作倒是挺快,一针下去,纪允川倒吸一口气,后颈一绷,却没吭声。
许尽欢站在他身侧,看着他明显下意识皱了一瞬的眉头,然后很快装作若无其事地抬眼看医生。
“打完了?”
“打完了,等会儿别走太快,观察十分钟。”医生交代。
“好嘞。”他晃了晃轮椅。
医生叮嘱几句就走了。纪允川单手挠了挠后颈,看她:“其实我真的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