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
幼薇能体会到庄夫人的心情,原本的圣旨便是要求朝中贵妇入宫,身为左相夫人自是不得不去,可将人召入宫中只是选妃名目的话,那她这个左相夫人去或不去便无关紧要了。
思及此,幼薇的心中冒出一个猜想,因为这个猜想,她的太阳穴都跟着发胀起来。
“那母亲的意思是……
庄夫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她的手腕:“我的意思是,从明日起,你代我入宫。”
果不其然……
幼薇张了张嘴,正想着要如何才能合理拒绝,庄夫人松开她,抬手拦下她的话。
“我已问过循之,他说你字练得不错。他说不错,想必是极好!你与那些姑娘都是同龄人,有的说不定与你闺中相熟,你们小姑娘在一起,说不定还自在止匕〃
她自己捶着膝盖,抬眼:“我年纪大了,确实有些吃不消,想来想去,家中能替我的人也只有你了。好孩子,这是个有福气的事,你为太妃立了功,圣人也会念着循之的功劳,我让婢子唤你来便是跟你商量这事一-你愿意替我吗?庄夫人已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若推脱拒绝,难道是不想为夫君立功,不愿为太妃尽孝么?
想想也的确,能为太妃手抄佛经,这岂是寻常人家能有的福气!任谁听来都是引人羡慕的,这背后昭示着皇家荣宠。何况只是抄经,又不是多辛苦麻烦的事,基本出不了什么错处,柔太妃是太妃中地位最尊崇的一个,有这份恩情往来,将来有什么事,也是一份保障。无论如何想,都没有拒绝的道理。
可是这些事是别人接受的理由,不是幼薇的,只因她不想再入宫,也不想看到李承玦。
奈何眼下,庄夫人正恳切地望着她,随时等待她的回答。默了又默,幼薇抿抿唇,道:“母亲入宫这几日,都只是与小姐们相处,陛下未曾来过罢?”
她连忙解释:“这桩事毕竞是为圣人选妃,若是陛下常来看望那些小姐们,我已是循之的妻子,如此还是不好的……”“有什么不好?你们是圣人指婚,由你去,也是你的荣宠!”庄夫人又寻思道:“不过这几日圣人倒是从未来过,不知这选妃一事究竟是圣人的意思还是太妃自己的--不对,前日午时倒是来过,只见了太妃,未曾召见任何人。”
幼薇在心中轻轻吐出一口气,看样子,他是不会出现在这些女人面前的。她只得道:“儿媳……愿为母亲分忧。”
“好、好、好!”
庄夫人喜得不行,连忙抓住她的手:“我就知道你是孝顺的好孩子!”翌日一早,幼薇领了相府的牌子入宫。
一路上双手紧握,不知为何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事情发生。
到西华门下了马车,幼薇看到了谢明姝,以及在她身边围绕的一干贵女。其中便有上次宫宴献艺的程绮玉,苏绾卿。尤其苏绾卿一脸菜色,简直把勉为其难四个字写在脸上。看到幼薇,谢明姝的眉毛动了动,朝她走了几步:“绵绵,你也来了。”她露出笑容。
幼薇开心了下,走过去跟谢明姝说话。
其他人也和幼薇打了招呼,不过心照不宣地没问她为何会来。这些日子,一群小姑娘和左相夫人同室相处,她们也是有些不自在的。人的感受都是相互的。左相夫人将晚辈换来也不足为奇。她们站在这等了会儿,不多时,柔太妃身边的方典侍来了,见到幼薇也没多问,直将一众女子接引入宫,带到慈明殿里。慈明殿是宫中专用佛堂,偶有僧人应召入宫为贵人诵经、祈福、讲经、或举行法会。它的位置紧临福宁殿与坤宁殿,离帝后寝宫都极近。殿内设有抄经堂,众人都是在此抄写。抄经堂陈设简单,如学堂那般摆了几排座位,上面摆着文房四宝。
众人都有习惯的位置,幼薇等人都坐完了,便知道余下的空位是自己的。她身边坐着的是苏绾卿。
苏绾卿擅舞,身材纤长漂亮,便是表情恹恹坐在那也极具气质。这时有宫女过来一一为她们发下经书,幼薇收回眼,没再看旁人。要抄的是《金刚经》。幼薇蘸墨提笔,忍不住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庄怀序嘴巴太甜也不是什么好事。若不是他对庄夫人说她字练得不错,庄夫人还会让她来替她吗?可庄怀序也没说谎,她的字的确是比从前好了一些,确实算是“练得不错”。练得不错,并不代表写得不错。
见众人流利地提笔抄写起来,幼薇给自己鼓鼓劲儿,也笨拙地加入抄写大军。
对她而言,佛经生僻又晦涩,她根本看不懂,只能看一句抄一句。幼薇抄着抄着,心里冒出两个字:坏书。
她又安慰自己:就当练字了。
思及此,她有种从前疲懒不爱学的东西,现在统统要学回来的还债感。于是在抄经堂里还了一个时辰的债,她的手腕又酸又痛,身子坐得也疼,抬头看别人,大家都坐得端庄笔直,丝毫不见疲累。幼薇自觉羞愧,也坐正了一些。
好在方典侍过来让她们休息片刻,出去走走活动活动,一群女孩子连忙放下笔,纷纷跟相熟的好友出去说话了。
幼薇累得塌了身子,不住地甩手腕。
休息不过一刻钟,方典侍让她们继续抄经,又抄了一个时辰,一上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