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了一海碗,嫂子帮我分担些罢。”姜宁穗不知裴公子说的是真是假。
但看裴公子神色淡然,又不似做假。
姜宁穗面皮一臊,颇有些难为情的应下这碗肉汤饼。用过晚食,姜宁穗给郎君打了些热水洗漱,顺便问郎君去镇上哪家医馆。赵知学将热毛巾递给姜宁穗:“就去咱们巷口这一家,近一些。”姜宁穗:“我知晓了。”
翌日一早,吃过早饭,姜宁穗听见裴公子清淡的问话:“嫂子,你待会要带赵兄去医馆?”
姜宁穗怔住:“裴公子如何知晓?”
青年不仅声音冷淡,面色亦平静寡淡,可说出来的话让姜宁穗心里直打突突。
“昨晚我在屋里听见了。”
姜宁穗下意识咬紧唇。
她再一次被裴公子极强的耳力惊到。
裴铎:“嫂子身子单薄,恐撑不住赵兄的体格,我带赵兄去罢。”姜宁穗怎敢麻烦裴公子。
且裴公子还要去见学堂,怎能耽误他课业。她拒绝的话还未出口,青年又道:“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屋里同赵兄说。”姜宁穗唇畔翕合,愣是没蹦出一个字。
赵知学知晓裴铎送他去医馆,自是愿意,娘子身子单薄,撑不住他,他一路走去,腰只会更疼,有裴弟搀扶,自是再好不过。姜宁穗不大放心,想一道跟去。
裴铎垂眸睨了眼眉眼间尽是忧色的姜宁穗,一双眸浸着极淡的阴凉。他道:“裴某想劳烦嫂子一件事,不知嫂子可愿否?”姜宁穗自是愿的:“裴公子请讲。”
裴铎:“三刻钟后会有一人来家中借裴某的书籍,还请嫂子在家等候,待那人来了,让他进我屋子自行取走便是,赵兄有我看着,嫂子放心。”姜宁穗闻言,也不好跟着裴公子与郎君去医馆。她轻轻点头:“我记下了。”
姜宁穗将他们送出门外,在家等了又等,等了一个时辰都不见那人过来,她也不好关门离开,万一她前脚走,那人后脚过来,岂不错过。直到两个时辰后,裴公子与郎君回来了。
姜宁穗注意到郎君走路虽缓慢,却不需要人搀扶了,逐问了几句,得知那医馆大夫为郎君针灸揉按了一番,效果甚好,让他再去两日便可缓解许多。赵知学回屋看书。
姜宁穗看向裴铎,如实道:“裴公子,你说的那人到现在也没来。”自是不会来。
那人本就是他杜撰的。
青年道:“无碍,许是什么事耽搁了。”
离学堂休沐还有两日,赵知学能下地后,便一刻也不敢耽搁的往学堂去,虽行动迟缓,坐久了腰酸困疼,却不会耽搁课业,如此熬到休沐这日,又是裴公子雇了马车,邀他们夫妻二人一同回去。
走之前,姜宁穗以向穆嫂子告别的缘由,偷偷将自己攒的钱交给穆嫂子,让她代为保管。
赵家没有她可藏文钱的地方,放在空荡荡的小院又怕被贼人惦记。唯有穆嫂子这边最是稳妥。
穆花见姜宁穗这般信任自己,自是应下:“姜娘子放心,我一定帮你妥善保管,等你回来一文不差的还给你。”
姜宁穗笑道:"如此,便谢谢穆嫂子了。”这次坐的马车还是前几次那位车夫的,车上摆了两碟精致糕点与一壶热茶,姜宁穗照旧一样吃了一块便不好意思再碰,一个时辰后,马车抵达西坪村。姜宁穗再次回到婆家,那种压抑难受的感觉逐渐从胸腔蔓开。赵氏夫妇得知赵知学又伤着腰了,没等进院,赵父先劈头盖脸把姜宁穗训了一通:“我们花五两银子娶你回来就是让你好好照顾学哥儿,你看看你是怎么照顾的,元正那时刚闪了腰,这眼下到了新正,又把腰闪着了,你是怎么给人当媳妇的?!”
李氏:“穗穗,你也别怪你爹话重,你要是多上点心,学哥儿也不至于闪了腰。”
姜宁穗抱紧包袱,纤弱肩颈绷着,攥着包袱的指尖泛着淡淡的苍白。她乖顺低着头,眼角浸出几分湿热:“是儿媳的错,没照看好郎君。”赵知学轻轻拍了拍姜宁穗手背,向二老解释:“爹娘,你们误会了,我是因为在外驱赶一只野猫不慎扭了腰,与娘子无关,你们莫要再责怪她了。”赵知学的袒护让姜宁穗眼窝愈发滚烫。
她咬紧唇,生怕自己哭出声来。
她知晓二老一直因那五两银子心里存着气,也知晓二老极为疼爱郎君,见不得郎君受一点苦难。
姜宁穗单薄纤弱的身子依附在赵知学身边,深深刺着不远处裴铎的眸。青年目光微垂,锋锐冷冽的下颔线条绷着森冷寒意。赵家不过都是些唯利是图的自私小人。
嫂子在他们家,真是受尽委屈。
杀了罢。
这股恶念刚冒出便被青年压下。
暂时杀不得。
若他们死了,嫂子势必招惹嫌疑,还需徐徐图之。赵家四人前后回屋。
裴铎看着姜宁穗抱着包袱,一个人孤零零的跟在他们身后,平静的心底陡然泛起滚沸恶念,犹如无数张织密的网裹缚住他。“铎哥儿?”
谢氏轻轻拍了下裴铎手臂:“你这孩子,愣这做什么?”裴父却是一怔:“铎哥儿,你看什么呢?”他与裴铎差不多高,见他目光盯着赵家,便顺着他所看的方向瞧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