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走后,姜宁穗简单做了点午食,前几日没胃口吃饭,今日难得多吃了点,她下午和穆嫂子去镇上转了转,又听到一些消息。杀害梁文涛等人的真凶后日于隆昌县城菜市场口处斩。梁家酒楼因发生命案,且死的还是梁父之子,梁父想寻个合适的人把酒楼卖了。
穆花小声道:"要我说,这梁文涛死的好!”她看了眼周围来往的人,拽着姜宁穗往边上稍了稍:“姜娘子,你可知晓,两年前梁文涛糟蹋了两个好人家的黄花闺女,梁家花了不少钱才摆平此事,有个姑娘无颜再待在清平镇,与家人搬走了,另一个姑娘想不开,跳河自尽了,这事当时闹得挺大,要不是梁家有钱,梁文涛那时就进大牢了,哪还能任他逍遥这两年。”
姜宁穗知晓梁文涛混账,不曾想,竟这般混账。好在当时裴公子及时出现救下她。
不然,她恐会与那位跳河自尽的姑娘下场一样。姜宁穗与穆嫂子往回走时经过清平镇学堂,这一条街道开了两家卖笔墨纸砚的铺子,姜宁穗不识字,但能从铺子外观瞧出来。她想到那日裴公子为救她,被梁文涛折断的那只笔。也不知她那八文钱够不够买一只笔赔给裴公子。见姜宁穗进了一家文斋阁,穆花牵着孩子跟她一道进来,两个大字不识的妇人入了满是清新雅致的文斋阁,显出强烈的违和。店铺掌柜瞧了眼两位身穿粗布麻衣的妇人,并未过多理会。姜宁穗第一次进文人才踏入的店铺,甚是拘谨。见掌柜不予理会她,她便自己看,逐看到一支通体漆黑的毛笔,笔身衔接笔毫处是鎏金花纹形,瞧着与裴公子那支笔有几分相似。姜宁穗小声询问掌柜的那支毛笔价格。
得知要三两银子。
姜宁穗小脸窘迫难堪,拽着穆嫂子低着头落荒而逃。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银子便是裴公子给她的那一两银子。那支笔三两银子。
恐怕把自己再卖一次也不值三两银子。
穆花摇头惊叹:“什么笔呀,竞要三两银子,我男人一年的工钱也才三两银子。”
临近新正,天愈发的冷了。
上午还晴空万里,下午又飘起了鹅毛大雪。姜宁穗给裴公子屋里又添了些炭火,贪恋冬日里的暖意,便多烤了会火。临近酉时,暮色将至。
姜宁穗去灶房准备晚食,恰好听见外面传来车轮压在积雪上的嘎吱声,随即,院门由外推开,裴公子与郎君一前一后进来。郎君心v情似是极好,自打进门面上就带着笑。他手里拎了个食盒递给她:“娘子,这是知府大人让下人装好的饭菜,还热乎着呢,你快吃罢。”
姜宁穗受宠若惊,只觉手里的食盒甚是烫手。知府大人怎会让人给她一个平民妇人装晚食?她越过郎君手臂看向进来的裴公子。
青年眼皮轻抬,眉眼阆黑冷淡,他淡声道:“既是知府大人给的,嫂子吃罢,不必有负担。”
姜宁穗知晓。
知府大人命人装的这食盒,定是看在裴公子面上。她只觉又欠了裴公子一次。
一次又一次,都快数不清了。
赵知学:“娘子,你吃着,我去温习课业了。”下午没去学堂,估摸着又落下一些,他得再温习温习,为明年秋闱做准备。此次与裴弟去知府府上,他第一次接触官宦府宅,目睹官宦权势,让他愈发想要一步步登上高顶,他要金榜题名,要获得圣上赏识,要入朝为官,要比今日所见的知府大人更要厉害!
姜宁穗看着郎君进了屋子,朝裴公子轻点头,这才提着食盒进灶房。食盒甚是精致,姜宁穗从未见过这般好的食盒。她生怕把食盒弄坏了,小心翼翼打开食盒盖子,将里面四碟精致菜肴摆在桌上,还有一盅汤,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米饭。有红烧肉,精美的鱼,一道品相极佳的大虾,还有一碟这个季节没有的青菜。
姜宁穗见都未见过这般好的菜肴,更别提吃了。“嫂子。”
低沉好听的嗓音突兀从身后传来。
姜宁穗转头瞧见裴公子站在她身侧半步之外,青年身量极高,几乎堵住了半开的灶房门,他低头看她,不易察觉的视线从她仰起的颈子掠过:“这些饭菜可合嫂子胃口?”
这可是知府府上的饭菜,她怎敢说不合。
况且,这般精致美味的菜肴,怎能不合胃口。姜宁穗轻轻点头,轻柔的声音软绵好听:“自是合胃口。”她有些不大好意思面对裴公子。
晌午她与裴公子那般亲密接触,虽是为了帮她,以免被她郎君瞧见。可她仍觉着羞耻难堪。
裴铎:“嫂子吃饭罢,我回房了。”
姜宁穗:“好。”
裴铎一走,姜宁穗终于松了口气。
她拿起筷子,尝了一块红烧肉,肉还温着,肉质肥而不腻,叫人唇齿留香。这一块肉,是姜宁穗十几年来吃过最大最好吃的一块肉。吃过饭姜宁穗收拾好灶房,她给郎君提了一壶烧好的热水,又径直去了裴公子屋外,抬手轻叩屋门,屋里传来青年冷淡音色:“进。”姜宁穗推门而入,瞧见裴公子站在梨花桌案前,手执笔作画。“裴公子,我烧了一壶热水。”
裴铎并未看姜宁穗,指节点了点手旁:“劳烦嫂子放在这里。”姜宁穗走过去,将滚烫的一壶水放在桌边,本目不斜视,放下就走,可眼角余光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