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过的一只天鹅和屁股后面的一群小天鹅打破平静,火辣辣的烈日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下去,黄昏即将降临。孔绥抱着膝盖保持一个姿势坐到屁股发麻,胡思乱想,一会儿觉得对不起妈妈,一会儿觉得好想爸爸。
成功自己把自己哄得掉了几滴眼泪,到最后委屈得不行,差点都忘记今日完完全全是她自己主动作死,要做什么诚实的孩子。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外婆给她发了微信,说晚上做了她喜欢的糖醋排骨。
哭累了也哭饿了,擦擦眼泪站起来,孔绥看了看天色,距离落日还有一点时间,她便漫无目的满山瞎逛。
一一十七中的初中和高中部在本省都赫赫有名,于是小学之后就被送到县城里读书,外婆家的后山对她来说记忆早已模粉……山路窄,碎叶踩着沙沙响,风里有青草味,独特的属于夏天的气味。走到半山腰,孔绥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点。
转了个弯,又被藏在山林后的一栋宅子吸引,那是一座比外婆家的洋房无论是规模还是外观都气派三四倍的建筑一一浮夸到用洋房来称呼已经有些不礼貌。
叫"古堡"可能比较合适一些。
院墙不高,却很干净,篱笆上爬满了大藤本月季,红的黄的紫的粉的,这种季节开得灿烂到吓人。
但最先吸引孔绥的不是这座“山林古堡”如何宏伟,她在这完全复古的建筑前,看到了一辆摩托车一一
红色的版画漆水在绿油油的花草中格外抢眼。金色前叉在夕阳下折射着意外闪耀的光泽,三角前脸挡风,防赛车型的车尾座椅处被取掉了原本属于乘客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一段碳纤维驼峰。一一杜卡迪Panigala V4。
孔绥像是被人定格在原地,隔着篱笆墙眼巴巴的看着那辆和后面整个建筑显得完全格格不入的摩托车。
啊,是杜卡迪,杜卡迪的顶级公升车。
无论是以前在小县城还是现在的「空」俱乐部,也从来没人骑这个车……好想摸一摸。
抑郁的心情一扫而空,孔绥隔着篱笆踮起脚往里望。这时候,建筑的阴影下传来“哒哒"声音,一只毛茸茸的黄色狗脑袋伸出来,和孔绥四目相对。
屋檐下的大金毛睡眼朦胧,大概也是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也会有贼站在篱笆外对院子里的破摩托眼巴巴……
大金毛茫然且友好的摇了摇尾巴。
孔绥一只手扶着篱笆,伸手招了招,嘴巴里发出"撮撮"的声音。大金毛没栓绳,听到召唤的声音就晃着刷子似的尾巴蹭了过来一一记忆中,孔绥已经很久没见过这种养的油光水滑的中型犬了,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根根分明,干干净净,大耳朵垂着,可爱的要命。没得摩托摸,摸摸狗也行。
“哈喽呀,小鸡毛。”
孔绥小声说,伸出手指,想要碰碰大金毛凑过来的大鼻头。一个给摸,一个"撮撮"得正欢,当金灿灿的狗脑袋伸过茂盛的植物马上就要到达孔绥的掌心,忽然,不远处那宏伟建筑的大门忽然响了一声。“咔。”
门从里面被推开。
伴随着模糊的中年音谩骂"天天就捣鼓你那破摩托,抱着睡好啦",门后有脚步声不急不慢地响起,像是踩着人字拖。孔绥的手还悬停在狗头上,下意识的抬起头一一原本是想看看谁这么倒霉和她如此同病相怜,骑个摩托也挨骂。在与屋檐下那双漫不经心的双眼对视上时,孔绥一阵恍惚。黑色短袖,宽松的大短裤,不出意外的人字拖。骨节分明的宽大手中还拎着一瓶大小相比较起来像玩具的洗车专用泡沫清洗剂。
灯光从身后敞开的门照射出来,逆着光,男人高大的身形几乎将身后门堵的严严实实。
一一下午把孔绥骂得头昏眼花的人此时此刻又如天神般降临在她的面前。此时此刻,两人沉默互相对视,停了半秒,江在野的语气依然冷静得近乎冷漠。
“你怎么在这?”
半个身子还趴在人家家的篱笆上,鬼鬼祟祟。孔绥挣扎着站起来,腿没动,指指山下外婆家的方向,又指指篱笆旁写着洋房楼栋号的路牌,嘴先动了,脱口而出:“我住这。”江在野挑起眉,想了想一一
哦。
林氏木业。
恩师孔南恩严格来说算倒插门……并且插得不太好,总结一下他的一生很难不概括一句"软饭硬吃"。
江在野换了个站姿,喊了声“阿财"。
这时候孔绥手边的大金毛立刻抛弃了她这个陌生人,提爪子“哒哒哒"地就跑到江在野身边,热情的吐着舌头蹭他。
江在野让它蹭了一会儿,站在原地没动,隔着过分茂盛的篱笆,他眉眼压得很低,没什么情绪的看着不远处小姑娘一一看她双眼泛着红,大概是揉搓过还有点肿,平日里黑白分明的眼这会儿因为眼白泛红的血丝变得轮廓不清。
“所以呢?”
“啊?”
“站在别人家门口哭是什么意思?”
“嗯?嗯?”
江在野微蹙眉,看上去稍显不耐烦:“问你,哭什么?”“…我告诉我妈报名摩托车的事了,她不同意。”“哦。”
江在野想了下,因为困惑而蹙起的眉松开了,只是那张英俊的脸上丝毫不见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