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年,二零一二年,六月。
不知怎的,秦复又来到了那处简陋的小房子。
简朴的客厅里,一个年轻女孩跪坐在地板上,用剪刀剪一只布偶兔。兔子的四肢和耳朵散落在地,白色的填充棉絮到处都是。由此可见,这个女孩是多么的愤怒。
秦复走过去,“晓晓!”
听到他的声音,苏晓立刻停下动作,接着抬起了头。
两年了,他们终于再度见面。
此时的他已经五十岁,而她也有二十二岁了。
即将大学毕业的她,已经是完全的成年人了。她的容貌,身段,都是成人女子的模样。凭心而论,她的确和那个她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她更极致,而且还有一股难以言说的灵性。这些特征时刻提醒他,她只是像她,并不是她。
秦复俯视着眼前人,心中感慨万千。
“是你?”苏晓仰着头。
秦复赶紧蹲下来,“晓晓,你在做什么?”
苏晓低下头,“我不要这只兔子了,我要剪烂它。”
“不要就丢掉,为什么要剪烂它?”
没想到,苏晓动怒了,“即便要丢掉,我也先要剪烂它!”
她疯狂地剪那只布偶兔,锋利的刀锋险些划到她纤细的手指。
秦复眼明手快,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剪刀夺过来,再远远地扔到一边。接着扶她起来,和她一起坐到沙发上。
此时的苏晓已经泣不成声了。
几十年的人生阅历告诉秦复,这大概是怎么回事。
“晓晓,送你这只兔子的人伤了你的心,对吗?”
果然,苏晓点了点头。
秦复诧异,“请恕我直言,他怎么舍得伤你的心呢?”
“他嫌弃我没用,帮不了他。”苏晓泪流不止,“他还脚踏两条船!”
秦复说:“这样的人,离开他是幸事。”
这下苏晓哭得更凶了。
秦复问:“晓晓,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其他事?”
苏晓以手掩面,“我不敢说!”
其实,什么事以及为什么不敢说,秦复心中有数。他半开玩笑地说:“晓晓,我已经五十岁,什么风浪都见过,你吓不到我的。你就放心大胆地说出来,好吗?”
苏晓仍旧以手掩面,“……说出来你会看不起我的!”
秦复忍着笑,“傻丫头,我不会的。”
苏晓抬起头,“真的?”
秦复颌首,“再真也没有。”
苏晓还是犹豫,她把脸别向一边,不敢看他。
秦复扶住她的肩把她扳过来,“晓晓,说吧,没关系的。”
苏晓这才低下头,羞愧地说:“……他欺负了我,我不再纯洁了!”
果然是这件事,这个小女子太可爱了。
秦复很想笑,但是他忍住了。他将苏晓拥入怀中,宽慰说:“这种事情是很正常的,不必介怀。”
说是这么说,后来教训那个小子的时候,他还是把这笔帐算进去了。
此时的苏晓什么都不知道,她懊悔不已,“我不再纯洁了,都怪我当初太轻浮!”
“你从未轻浮。”秦复抚摸着她的秀发,“也一直纯洁。”
苏晓抬起头,“你真的这么想?”
秦复笑了,“是的。”
他拥紧她,把面颊贴在她的头顶上。
如此,他感受到了她的气息。是的,就是这个味道。幽香,甜柔,而且还有某种魔力。说来好笑,这竟然是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心笙摇荡的滋味……
“可是妈妈不像你这么想……”苏晓在他怀中哭泣,“她把我骂得好厉害,还用病房的热水瓶砸我!”
秦复大惊,“砸到哪里?”
苏晓卷起衣袖,露出了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
看到这些可怕的印记,秦复重重地叹了口气,“晓晓,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但是我能告诉你,我的心很痛。”
他并不知道,多年以后,他好朋友的堂侄女也给苏晓留下一身淤青。
苏晓也不知道,她哭着说:“谢谢你。”
秦复敏锐地问:“晓晓,你妈妈为什么在病房里?”
苏晓顿时大哭起来,把他的西装外套哭湿了一大片。
秦复知道出大事了,忙问:“晓晓,你妈妈是否得了重病?”
“是的。”苏晓流泪不止,“她得了肝癌,而且是晚期……”
秦复听完,无奈地说:“晓晓,我完全有能力帮助你。可是我不能那样做,因为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没关系。”苏晓抱紧他,“思楠和梁大哥会帮助我,你不用担心。”
秦复抬起她的下巴,叮嘱说:“晓晓,记住我的话,无论有多少困难,你都要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