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嵩山,周泽熙聂风分了两路。他回京城,聂风回太学。
在周泽熙调动了身边所有的力量寻找时,梁雨盼已经以张凌睿的身份入职刑部郎中。以她考试的名次,本可以直接进入翰林院,翰林院为储相之地,历届三甲无一不选择翰林院,然而雨盼却主动选择了入职刑部。
她的选择简直让人大跌眼镜,背后都在说她傻。
然而她又怎会在意呢,她又不是真的想做官。这些日子,她已经利用刑部的力量搜集到了一些梁栋材以及相关人的犯罪证据,但仅仅是些皮毛,她必须要再加把劲,才能将他们一锅端起。
转眼间,洛周已经下起了初雪。大街上的人,已经裹起了棉衣,与旁人不一样,她身穿薄衣,一身男子装扮,与平常一样,走出屋,转角向一个大娘买了一个馒头。
大娘连忙给她装好一个热气腾腾的馒头塞到她手上,说:“来,小公子,穿这么点,不冷呀?”
雨盼轻轻地摇了摇头,将几个铜板给她。
大娘接过,看她单薄的身姿以及呆滞的眼神,想说些什么,但觉得开口便是唐突。
这位小公子已经光顾了她几个月了,他每天只买一个馒头,别的什么都不要,也不说话,然后再拐到别处买一堆萝卜,恍如幽魂。
看他转身便要走,大娘立刻追了上前,在他手上,塞了个肉夹馍。
“小公子,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多吃点,看你这瘦弱的样子,爹娘该心疼了。”
大娘本是一片好意,但雨盼的心瞬间充斥了不知名的情绪,整个人都顿了。大娘见他眼底的寒意更甚,不明所以,有些不知所措。
闭眼合眼间,雨盼嘴角挤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道了谢。
仅仅如此,大娘便很开心了。
只见她再拐了一处,抱回一堆萝卜,便又进屋去了。
这个房子是雨盼租的,虽然很简陋,可离皇城很近。皇城乃天子脚下,达官贵人众多,她平日里便是普通男子的装扮,不起眼,但也是她所愿。
星夜正闭眼站立,雨盼往前摸了摸它的脸,它睁开了眼睛,知道要吃饭了。
雨盼手上的萝卜一根接着一根地喂着,它很快便吃饱了。
星夜与梁礼盼的琴,是她身边仅有的东西。
喂完马,她往屋内一坐,也没有点灯,就这么在黑暗中,静静地发着呆,手中的馒头早已凉透变得僵硬。
她每日从刑部当值回来,便是如此。张慧刚去世时,她还能流泪,如今她是连泪都流不出了。
心中仅有的是满满的恨与锥心的痛。
直到她痛得受不了,她便会拿出一把匕首,在本就没有好肉的手上划伤几刀,仿佛身体上的疼痛能够分担她内心的痛苦。
不知道多了多久,她把蜡烛点上,手上的血已经凝固了。她拿出日记,蘸笔落下:周泽熙,我好痛。
“张凌睿,你在干嘛?”来者是另外一个刑部郎中陈民达,在雨盼来前,刑部仅有他一个郎总,任务繁多,一开始听说新科榜眼舍翰林院,主动就任刑部郎中,他是很开心的,繁重的任务终于有人承担了。
可这张凌睿竟不是个干实事的人,他每日都是盯着几个人的档案反复地看,反复地去衍伸查找。
“陈大人。”雨盼起身见礼。
陈民达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别来这些虚的,我说张大人,你能不能别老是盯着这几个小官?也帮我分担一下啊!”他指着桌面如山般的公文,夸张地跺脚,说:“这功夫可多着呢!”
雨盼表示歉意,陈民达还是不满,他觉得这榜眼郎软绵绵的,想跟他吵也吵不起来,还是算了。他将手中的一叠塞到她手中,说:“若真的抱歉,就把这些寻人告示送到户部。”
雨盼打开一看,即使再心如死水,看到告示的一瞬间,依然惊了。
那告示上所寻之人,是她......
“这......”
“这是璟王交代的,失踪的时间比较久了,后面可能会成为刑案,所以就先送了过来备案。吾已备案完毕,你帮我送到户部,让他们安排人去各处张贴。”
竟是周泽熙安排的......
其实他凯旋回来当天,她就已经躲在人潮中。
他为将士们将获得黄袖勋而高兴的样子,他受封的样子,她统统看在眼里。
她为他感到骄傲,如此光芒万丈的他......
“喂,你在想什么呢?”陈民达很是不耐烦,“赶紧去送啊!”
雨盼回过神,连忙应下,说:“我这就去......”
陈民达又把她喊了回来,没好气地说:“去外面让下面的人送就行了,你要记住,你如今是一个官了!哎,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雨盼连忙把告示抱在怀里,说:“不用,我去!”
看她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