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心若沉默思考。
不远处的宴席上人声喧闹,人类永远朝向热闹与美满的方向聚拢,不管它是不是海市蜃楼。
张心若叹怜将鬼魂靠放到树干边,轻声道:“多亏她有个厉害的好朋友。”
禚尧点头,她想起来一直没见到纪不凡,顺口问:“诶,你的那个军官朋友呢?”
张心若微微昂头,夜空星子闪烁,远观如此静谧,其实每颗都类太阳,默默释放着巨大的能量,就如每一个发光的人,她们默默发光,也不管行星上有没有活物,需不需要这份光,更不管活物如何恶评于她。
她释然弯唇。
“...走了。”
“她也是位孤独的游侠,我不好再将她困在囚笼里。”
“啊?!你没拉拢成功?!”
禚尧秀气的眉毛拢成小山,眼中画了个饼状图,三分困惑、三分质疑,还有四分委屈。
让一个外人知道了那么多,信誓旦旦说能解决隐患,结果放她走了?
妖精禚尧不免难受。
“嗯。”
张心若专心观星,喉咙挤出轻松的气声,整个人依旧稳如泰山、运筹帷幄。
然後,禚尧眼圈里的饼状图,全部化为了一份看破不说破。
“我发现,你还真是有点蔫坏蔫坏的~说吧,你肯定有後手。”
“天地人相依,万物藏玄机,这是自然律,怎么叫蔫坏了,”张心若轻巧眨了眨眼,道:“看缘分,都是地球人,相遇还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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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热闹散去,一地杂物。
空地熄灭了灯烛,又被黑暗与寂静的巨兽吞没,垃圾没有人打扫,专门留给明天的後勤人员赚积分。
任务小队员身上的枪和子弹全部收回,分发给临时选好的值班人,全部是尹皓信任的心腹。
做完收尾工作,尹皓爬楼上床,目露疲惫。
床对面的玻璃柜子里全是尹博的粘土人玩具,一个个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摆着骨折的姿势。
往常没觉得恐怖,今晚却觉得心慌。
尹皓强迫自己闭目养神,好不容易昏昏迷蒙睡着,却做起梦来。
他梦见了十多年不曾入梦的妻子。
青春靓丽,高马尾一如初见。
十年生死两茫茫,她永远保持在风华正茂的年纪,而他已然老去。
尹皓一手摸着腕间的玉镯,一手遮住自己苍老的手纹。
“皎皎,你终于愿意来看我了。”
那年她周年忌日,陵园阴风阵阵,他奇怪昏迷住院,医生说是疲劳过度引发的昏厥,他借势说公务繁忙,老丈人欣慰又心疼,对他越来越交心。
只有他自己知道,公司这几天没什么项目,他每天晚上参加酒局宴会,都过得无比轻松。
尹皓从此开始推诿相亲,重新收整亡妻的遗物,托关系改名,疯狂做慈善。
偶尔还会发生灵异事件,频率以年论,但好在他的身体没再出问题。
那年之後,他足有十四年没梦见她了。
“对不起。”
他颤着嘴唇,吐出迟到了十几年的一句抱歉。
坏根结善果,错误的开始不代表绕不回正确的路,枯藤三年仍能在旧体上冒出新芽......他又怎么可能只看到了利益,而没有爱呢。
可是这些迟到变质的爱,永远也弥补不了生命。
“不用捂着你的脸,你的皮囊,远远不如你的心肠丑陋。”
喑哑、苍老、腐坏。
这是她现在的声音。
尹皓的呼吸声变重,他的视线里,秋月皎的容貌模糊不见,整个人化为虚无的气团。
靓丽的皮囊,不过是眼中幻象。
鬼魂的身形消失不见,鬼魂的声音环绕在屋顶。
些许诡异的红光露进门缝和窗帘,四面白墙上出现模糊不懂的鬼画符。
“......凤凰非醴泉不饮,你这种吃软饭还要掀桌的男人,怎么配凤凰男这个称呼。”
“这个社会对你们......真好啊。”
话音一落,黑气奔涌裹住,无数细线捆住尹皓的手脚。
尹皓立刻使出异能,木系异能触碰到黑气囚笼,两股气扭打在一起,三秒後若雪遇到水般消融。
尹皓愣在床上,异能反手捆缚住他,他也动弹不得。
这种感觉......
青黑两气,是楔铆那般吻合,他的心底升起一阵阴寒。
“还给我吧。”
“如果爱我,如果愧疚我,就把心还给我吧。”
“作为新的游魂去往酆都......”
“去吧,去吧......”
埋在人心中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