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心若从兜里掏出手电筒,照过去。
纹身男捂着右手坐在地上,鲜血沿着指节分割流下,滴在轻轻摇晃的碎瓷片碗中,光线往下,灰色袜子染成深色,青花瓷片就挂在毛线缝隙间。
张心若心一沉。
手脚都刮到了,且伤口不浅,也很容易感染。
杂工一号很有眼色,抱着工具箱蹲过来,请示张心若。
张心若点头:“先止血消炎。”
纱布裹上去,血渍还在外沁,需要不定时换药。
张心若道:“你跟在他旁边吧。”
“啊?”杂工一号面露难色,鲜血会引来丧尸,这一点已经家喻户晓,他并不想牵连自己。
“别吧——”他轻声恳求。
张心若觉得也对,对他来说确实是无妄之灾,她不能勉强。
但是纹身男现在行动不便,也拿不了重武器,心态失衡,必须有人照顾,不然拖累的还是所有人。
她的手电筒一一扫过,所有男人视线飘忽,都避之不及。
“唔,让你的搭档来吧。”张心若果断拍板。
小胡子痛苦转身,不愿面对。
纹身男嗤笑一声,一把夺过杂工手里的酒精纱布,眼眶泛红:“老子自己来!用得着你们这群龟孙儿?”
张心若拍拍杂工肩膀,让他离远了,警告纹身男:“你小声一点。”
“切。”
对上张心若,他是知道服软的,不太敢瞎骂。
外面丧尸无头苍蝇来回游荡,屋子里张心若的声线平稳有力:
“车到山前必有路,都振作起来,不到绝望的时候。”
“刚刚在武器房大家干劲还很足,我们升级了装备,反而害怕了?”
“你不让开枪啊。”猴脸委屈哭诉。
张心若挑眉:“那你别用。让你们去堵门的时候没那么听话,间歇性失聪?”
平头男青年年纪稍长,也开口提升志气:“就是,别丧气,还有老大在外面接应呢,只要我们挺住,时间一长,老大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这一点张心若并不能保证,尹皓是被她威逼利诱架来的,带的手下也不是心腹,断尾抽身毫无负担。
一个木石心肠的男人,不明前路,不清楚他们手里的物资数量,一般情况下不会冒险的。
除非逼迫一下。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张心若打算单独行动,不打算劝说他们了,辛苦说动他们跟着自己冒险的话,反而增加了累赘。
装着手/雷和长枪的板条箱扔在一楼,走廊里都是巡逻的丧尸,只能从楼外做文章。
张心若折叠收好弩箭,检查了包里和身上的手/枪子弹,对男人们说:“我把它们引走,你们见机行事。”
“啊?”许多人震惊,生闷气的纹身男抬了抬眼睛,默默冷笑。
“装模作样,你早就想扔下我们这群废物了吧。”
平头男青年也道:咱等等吧,丧尸好不容易找不到咱们了,万一把他们引回来了呢。”
张心若道:“被发现迟早的事。”
脑海中一直有“领头羊”的奇幻想法,张心若我行我素,她推开窗子,测试了一下结实程度,向杂工一号伸手:“绳子给我。”
众人劝不动她,也都沉默了,他们是拖後腿的那一方,说什么都是道德绑架,平头男青年抵住椅子的身体肌肉崩得更紧了。
张心若扣上安全锁环,慢慢下落,楼下丧尸闻风而动,簇拥着团成了一个半球,像一群和偶像互动的演唱会前排粉丝,疯狂伸手。
一楼已无处落脚,张心若停在半空,脚尖踩住二楼的外窗台,扶着玻璃,四下张望。
她几乎没发出声音,丧尸却瞬间逮住她的行动。不是丧尸更敏感了,而是他们的领头羊在外面通风报信。
丧尸首领胆小如鼠,不敢去楼里冲锋,悄悄躲在尸群里传达指令,食堂里的苟活者也是这么被他堵死的。
在哪儿呢?
阳光刺眼,张心若眯着眼睛,提着眼尾,用力寻找了半分钟,低头揉了揉被刺激挤出的泪水。
这么办行不通,敌暗我明,先避锋芒吧。
室内灰暗,张心若贴着二楼的玻璃,能看见打扫干净的房间,房间上着锁,丧尸进不来。
能从室内突破就好,张心若掏出小钻头,敲碎了玻璃。
闪亮的玻璃碎雨降下,伴随着脚下丧尸更激烈的怒吼声,张心若弯腰钻了进去。
军营总是简陋,室内只有一张办公桌,到处垒满了文件。
建筑隔音也不好,走廊上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多,丧尸群向她这里聚集,已经有丧尸收到信号,开始撞门。
子弹上膛,打开望远镜,张心若握枪躲在窗帘後,悄悄打量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