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心若放轻呼吸,紧紧拥抱住她,四方盒子夹在她们中间,膈得她心口酸痛。
大抵她这辈子都很少用如此轻柔的语调哄人。
她一贯会发号施令,是校园里的冷面学神;而她的心更是超乎常人想象的硬,从不暴露过多的内心想法。
她曾恃才傲物、俯瞰众生,她也曾按部就班地向上攀登,最后还是选择了特立独行。
高考时,她不屑于参加竞赛和自主招生,因此意外发生的时候,真的与最高学府失之交臂了。
身边人无不惋惜,张心若的动摇却只有一瞬间。
六月的日头已经十分毒辣了,张心若回家洗完澡,打开空调、电视机、热水器......吹风机也在洗手台上嗡嗡作响,房间里热闹得很。
她跑去书房站定,屏息掀开倒扣铜钱的瓷碗,看向事业卦的最后一爻。
三背,阳变。
六爻的最后一划被勾下,内外两卦,竟全是变爻。
变前三阳三阴,乾上坤下,为天地否卦。
变后三阴三阳,坤上乾下,为地天泰卦。
张心若会心一笑,似乎品出些身在绝境中机关算尽、道尽途穷的妙趣。
不过,与她的脑洞大开恰恰相反,卦象与现实都非绝境。
否卦发展到上九,闭塞不通的局面已经到了尽头,物极必反,否塞必然转为通泰,也就是俗说的“否极泰来”。
所以说,她从不后悔自己选择的路,也不怨尤任何生活苦难。
若非高考失利,就会错过结交这群志同道合的舍友,也不会与她们互相激励进步,重回最高学府了。
这一刻,张心若的心格外软。
一起变软的,是她轻柔的、春风拂面的语调。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可是,就算没有周钰,我也要去找邢老师,再退一万步讲,敌暗我明,还就在附近,隐患太大了,我真的不能不去探听消息,做长远打算。”
“相信我,好么?”
罗霄埋首在她的胸口,薅拽着她的外套衣角,语气闷闷的:“......我都清楚,我就是...一见到你...太放松了吧......”
是啊,张心若站在这里之后,她的压力骤减......才会如此任性地哭诉,耽误大家的时间。
外面形势瞬息万变,若是混乱很快被平息,那她们连趁乱逃走的机会都没了,她杀死小混混给女生们开锁的心血也白费了。
就任性这一小会儿吧......罗霄打了个哭嗝,用衣袖擦干泪水,调整好表情,伸出手指。
“我以为都要走了,一些话就没多说。刚见你的时候还有点激动,讲的话也没什么逻辑,只顾着说狼妖了,还有些重要的情报要告诉你。”
“虽然现在他们占领了基地,但心也不是一起的,大概有三个互相钳制的势力。”
罗霄掰下食指和中指:“混混头领是邻村地头蛇,带着一群地痞无赖霸占着仓库资源。狼妖和狼群就是他们的靠山,但也被他忌惮着,毕竟人和开了智的畜生不太可能和平共处。不知道他们之间做了什么交易,维持着很微妙的平衡,但狼妖很少出现人前,避难所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但我猜第三伙人肯定知道,甚至一定吃过亏。”
罗霄定定望着最后竖着的无名指,在其他指节的带动下,它很难挺直。这根手指代表的势力,就像难以伸直的无名指一样,让她忿恨又无措。
“他们是一群从警察局越狱出逃的杀人犯,伪装成了警察,两周前的...空投枪,就是...他们投放的。”
白子晴瞪圆了眼睛,张心若却是意料之中的平静,别墅的话一语成谶。
“果然不是政府。”
罗霄:“根据我探听的消息,册子和救援物资是警局里的,他们杀了救援武警,披上了警察的衣服,占了不少救援基地,不少人现在还以为他们是警察呢。”
白子晴握紧男朋友的手,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也以为他们是警察,我早该猜到的,我老是为他们找理由,都归罪为世道变了......”
陈澜记起自己在别墅里顶撞张心若的话,心下七分羞愧三分敬服,一路走来,亲眼目睹张心若的神机妙算,他愈发不敢开口了。
“而且......如果狼妖是从村庄那儿来的......之前去村里住的外乡人......还能活着吗......”白子晴小声地、悲戚地自语。
张心若没能听清她簌簌戚戚的呢喃,她在思忖猜测着另一个关键信息。
“他们火并之后,相安无事......狼妖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呢?对于三方,一定都有利可图......”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伙杀人犯很倒霉,上周外出巡逻的时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