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魔尊之位退位的第三百年,在灵域寻了块清静之地,盖了个不大不小的院落,过着惬意的退休生活。
纷纷扬扬的雪落在灵域大陆上,是纯洁神圣的白,墨色莲花在冰雪中盛放,妖冶而妩媚。
灵域的天空是极深的墨蓝,从未有日头升起,只有满天星辰散落银河。
我躺在湖心亭的鹅毛软塌上,看着院子里盛开的腊梅。
古井旁搁置的一把木勺子,墙角里散落的几根枝丫,积雪中冒出的几缕枯黄草色,一副残败的模样。
眉心的朱砂印记火辣辣的,疼痛像一条毒蛇钻心蚀骨,我揉了揉太阳穴,抬手将玄色纱衣的宽袖遮住眼睛。
穿赤金羽衣的少年迈着轻巧的步子走过来,看见我的动作不禁轻叹一声:“主人,你的老毛病又犯了,都说了让您别熬夜的,您就爱整那些新鲜玩意儿胡闹。”
我撩开袖子,见金铃已经换上了冬季的绒毛裘衣,脖颈处的软毛蓬松可爱,漆黑的发垂在脑后,手里提着一盆炭火,往我身边的暖手炉里添上新燃的银骨炭。
我从榻上坐起来,从桌子上抓了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与金铃讲理:“这哪里是胡闹了,本尊彻夜研究知微镜术法,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有一天魔修界能够用更加快捷的方式传递信息,以便下一代魔尊能够运筹帷幄,早日带领你们荡平九重天!”
“这个术法您都研究了一个月了,还不是很完善,会不会是方法不太对。”
“有何不对?”我吐出一颗瓜子壳,认真地看着金铃,试着相信也许他真的灵光闪现能够指出问题所在。
“利用知微镜通信,也许不止是要编撰一套可以传音传信的咒语施加在知微镜上,可能还需要用什么特殊的材料来做这知微镜呢?像我们器灵,并不是任何材质都能够承受您那一系列复杂的符咒啊。”
我摸了摸嘴角,不得不承认,从器灵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金铃说得不无道理,于是当下做了个决定。
“铃儿啊,明日你就随本尊游历八荒六域,寻找可塑之材,顺便……”
“顺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唉,玩物丧志。”金铃小声嘟囔,把散落了一桌子的花生瓜子壳和烤鸡的骨头拾掇拾掇。
“大胆,你敢对本尊的计划置喙!小心我将你打回原形!”为了挽回尊严,我擦了擦嘴角严肃道。
“不是我说您,眼下正值六域寒冬,您最近不是来那个葵水吗……还是别瞎跑了,万一引发旧疾,又得范头疼。”
我看了眼金铃那欲说还休,遮遮掩掩的样子,不禁感慨,怎么会有一个男孩子这般不知羞耻呢……居然在我面前提那令本尊魔魂剧颤的葵水。
再怎么说,我也曾经是个有魔修界正统编制的魔尊,当年也是我负责在魔修界跟九重天打起来的时候冲在最前面干架,如今怎能被这区区葵水束缚!
“也只有你爱瞎操这个心,本尊乃六域一等一的魔修,自有高深法力护体,何曾惧怕疼痛,又何曾耐不了严寒。你身为本尊的法器,不好好修炼增长修为,倒学了这投机取巧的讨好本领!”
“我看你这个女魔头真是不识好人心,梦绝大人说了,姑娘虽底子好,修为也已达巅峰,但却长着一颗凡人之心,姑娘与别的魔修不一样,冷热疼痛,都是能感受到的,便吩咐了我,别让姑娘着了凉。”
我怔了怔,拿起桌子上的暖手炉捧在手心,是触手可及的温度,热热的有点烫手,想起师兄那张清冷的脸庞,问他:“金铃,师兄他最近好像很关心我,你说这是为什么?从前我在他身边的时候也没见他这样啊。”
金铃哼哧一声笑了,他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劲,就像在十九层地狱初见师父那天,师父问我“你可知道这里是何地”,我说“这……这是我家,我一直呆在这儿的”。
师父就是那样淡淡一笑看着我。
后来我才知道,那不是我的家,那只不过,是我打工的地方!
“主人,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就连我这个器灵所化的小魔修都看得出来,你梦绝师兄对你不一样,你却不知道,还来问我为什么,什么凡人心魔修身,我看你就是被九重天那些破神仙的法术烧坏了脑子。”
我讷讷想了一阵,大概明白他在说什么,可是我心里隐隐感到害怕。
我害怕我与梦绝生出情愫,有一天却徒生变故,两败俱伤,就如当初我与九重天上的太白一样。
所有的信任与情谊,在太白的谎言与天庭的利益面前,天崩地裂,轰然倒塌,只有绵绵的恨意,只有亘古不变的辜负。
师兄与我像现在这样不好么?
“报!梨裳大人,魔域十二长老齐聚乾坤阁,共商讨伐大司命天刹一事,并联名请战,这是长老们以血为墨书写的请战书,请梨裳大人过目!”
请战书?我都退休了,咋还给我看这玩意儿?
闹挺!
“报!梨裳大人,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