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宫。
案台上依旧是高高一摞折子,皇帝身子一直不大好,患有家族性遗传头风病,早几年就退到幕后由天后听政,显得太子李贤有些无能。
杜檀昔在来的路上碰到了这位太子,其实李贤人很不错,饱读诗书,待人宽厚,但由于他的兄长——先太子李弘实在太优秀,可惜英年早逝。同样是天后的儿子,有了对比,天后对李贤颇有不满,养成李贤自卑讨好的性格。
可皇家的事怎能用一言两语说清?其实就算先太子再世,天后大概也不会放权,尝过权利滋味的人怎会甘心屈居人下。
“天后。”
天后抬起头,拿起一本折子,“来看看。”
杜檀昔依言上前接过,看完立刻跪下谢罪,折子里竟说太子李贤勾结关陇李氏旧臣盗走赈灾官银,招兵买马,把前往调查的两任钦差全谋杀了。
“你和李贤关系不错,平日对他多有夸赞,现在有什么感想?”天后发问。
看这意思,天后不仅相信太子谋反,甚至怀疑她是奸细。
“微臣认为,太子是天后所出,对太子的了解肯定比微臣多。”
她打太极推了回去,惹得天后发笑,“你倒是会省事,太子造反也不难理解,我毕竟是外姓人,他李家的天下由姓武的把持,肯定早就不满已久,朝中不知有多少人想把我赶下台,也不差他一个。”
杜檀昔更不知该如何回话,好在天后没有难为她,“不过,毕竟是我儿子,我愿意给他一次机会,也是给你一次机会。杜檀昔,我命你为钦差大臣,秘密前往关陇调查官银被盗案,查清真相,接是不接?”
话说到这份上,她能不接么。
“微臣遵旨。”
杜檀昔自己为自己拟好旨,随着朱砂龙印一盖,事成定局。
“此次你是秘密出行,不宜大张旗鼓,嘉宁自小在陇西长大,对那熟悉,三日后你们一同启程前往,途中会有人在暗处保护你们。”
谢恩后,拿着圣旨出了上阳宫,远处是被羁押而来的李贤。
“我冤枉,我没有谋反!”
杜檀昔深知越是这时候,她越不能与李贤有接触,否则他俩都得死,于是装作没看见走了。
路途遥远,杜檀昔收拾了几件衣裳,把圣旨放入其中,到崔府等候。
等了一会不见人出来,杜檀昔抬头看了眼天色,再这样下去天黑都出不了城。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没在江湖混过,担心啥。”
正要进去找人,人就出来了,崔侍郎跟在嘉宁后头絮絮叨叨,嘉宁不胜其烦捂住耳朵跑了出来,“檀昔姐我们走吧!”
“杜女官留步,”崔侍郎赶来,“小女顽劣不堪,一路上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容。”
看着塞来的金子,杜檀昔推了回去,“哪里,郡主活泼可爱,有人作伴高兴还来不及,侍郎不必这样,我们走吧。”
“请留步请留步!”崔侍郎又追了上来,“路途遥远,我已经命人备好马车,马车里面什么都有一应俱全,还有数百人伺候和保护,保证路上舒服,来人呐。”
一辆几乎占了大半车道的马车从拐角驶来,马车外观极为奢华,但不是花里胡哨的俗气,是低调的贵气,光是紫檀木的车身,不算花罗的帘子和里面的陈设,折算下来保守估计八千两黄金也有了。
杜檀昔看得太阳穴直突突,坐这样的车高调出行,还没等到陇西估计她的命也没了,她有点恍惚,仿佛她不是去查案,而是去游山玩水。
杜檀昔收了笑,语重心长,“崔侍郎,我们此番是有任务在身,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太招摇不可取,留步。”
“走吧走吧,啰嗦死了。”
嘉宁早等不及,挽住杜檀昔胳膊扭头就走,崔侍郎拗不过,望着她们喊道:“丫头们,路上小心啊!”
“知道了!”
两人买了些干粮和水带身上,很快出了城,杜檀昔低头看见嘉宁腰间的佩剑,问道:“这是?”
“这个啊,保护你喽,我的功夫对付一般小毛贼还是没问题的,”她拍着腰间的剑,转身倒着步子走,扬起小脸,“你看,我们打扮得多像一对姐弟。”
嘉宁总喜欢穿胡服,把头发一束,剑一配还真有几分英气在。
“你说我爹怎么这么啰嗦,不就是出去一趟吗,想当年我在陇西那可是叱咤风云,哪没去过,倒是被接到京城太束缚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随手从地上采了一朵花,“送你。”
杜檀昔接过,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平时你们父女总吵架,心里还是疼你,就怕你路上吃不好睡不好被欺负了,关心则乱,关心则啰嗦,以后你也少惹你爹生气。”
“嗐,”她吐舌头,再次挽住杜檀昔,“要真是关心,就不会把我娘和我留在关陇十几年喽,要不是我娘死了,宗亲送信,他怕是都忘了还有我这个女儿,算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