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用过数十几种颜料来描绘一张美人图,却不及她一袭简单的红衣来得惊艳。原来真正的美人不需要华服美玉的堆砌也能美得惊心动魄。
宋怀昔微不口闻一叹,他心折了。
刘氏与方岁安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刘氏笑着对清焰道:“花园里的腊梅开得正好,你去帮我折几枝来……怀昔也一块逛逛罢,我记得你以前总来赏梅的。你们二人都擅丹青,路上也能交流交流心得啊!”
窗边案几上摆着一只珐琅雕翠大花瓶,里头就插着的几株素心腊梅,花瓣上还沾着今晨的露水。清焰飞快地扫了一眼那团腊黄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再看看身旁这个身姿挺拔文质彬彬的青年,此刻也从错愕中恢复自然,耳根迅速漫上一抹绯红,只听他温声道:“如此,那怀昔便陪赵姑娘走一趟吧!”
清焰一福:“有劳宋大人。”
一旁的方隐舟当了半天的隐形人,见刘氏特地将宋怀昔引荐给清焰,一颗心便像泡在冰水里,又麻又痛。
他飞快瞥了眼清焰的发髻,见她果然没戴自己送了簪子,心中失落至极,便对方岁安与刘氏道:“孙儿去外头迎客。”
不等二人作答,转身飞快走了出去。
刘氏眸光微沉,只一瞬又扬起笑脸催促清焰与宋怀昔去摘梅,又点了两个侍女跟在他们后头。清焰便被几人簇拥着慢慢向花园走去。
方府占地颇大,飞檐走壁,雕梁画栋,长长的回廊上挂满了红绸,一阵风吹来,红浪滚滚,连带着清焰红裙的一角也翩然翻飞。
佳人在前,宋怀昔紧张得手心捏汗,走了大半条路才鼓起勇气道:“赵姑娘也爱丹青吗?”
清焰笑道:“只是闲来无事画着打发时间罢了,比不上宋大人妙手。”
她说的诚恳,并没有一丝扭捏的自谦,而是真的觉得自己技不如人。
宋怀昔笑道:“赵姑娘过谦了。”
清焰便借着话头与宋怀昔攀谈起来,二人你来我往,聊得也算融洽。忍冬跟在后头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忍不住偷笑。
几人很快走到了花园里,素心腊梅近在眼前,芳香浓烈扑鼻。
宋怀昔道:“今年的腊梅瞧着倒是比往年的开得好。”
清焰上前折下一支放在鼻尖,她闻到了一股肖似茉莉与沉香的气味,便将花朵递给忍冬,“你闻闻,香得很呢!”
巧笑倩兮的模样让人看了移不开眼。
宋怀昔只觉喉咙干涩,轻咳一声,道:“宋某帮姑娘挑几支折了送去给老夫人吧。”
两人在花园里徘徊了许久,最后清焰捧着一大团黄云回到前院。
人忽然多了起来,但气氛却没有了之前的和乐融融,下人们反而敛声屏气一脸肃然。清焰纳罕,待走到正厅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陆秦弓来了。
他也看见了清焰,眸中刚泛起一阵笑意,却在看见清焰身后的宋怀昔时瞬间平息下去。
清焰打量他一眼,只见他一身玄色缕金云纹锦袍,正坐在方岁安身旁,姿态闲散恣意,然周身的气势却直逐凌云,令人无法逼视。
刘氏率先朝清焰道:“清儿,你还没见过陆将军吧,快来见礼!”
清焰朝陆秦弓一福,便抱着腊梅站到了一旁。
“老夫人,我与赵姑娘在宫宴上见过的。”陆秦弓含笑睇着清焰身后的宋怀昔,道:“后面这位兄台倒是有些面生。”
宋怀昔忙一揖:“见过将军!下官乃翰林院修撰宋怀昔。”
陆泰弓微微颌首致意,饶有兴致的目光从宋怀昔脸上滑过,定在清焰身上一瞬,又移开了。
“怀昔是隐舟的同窗,举家搬到上京才几年,将军自然不认得。”刘氏笑吟吟地道。
陆秦弓笑得很和煦:“无妨,以后有的是机会。”
宋怀昔喜出望外。他祖家虽是一方富户,在上京这般藏龙卧虎之地却只能堪堪算得上一个有薄田几亩的寒门而已,能结交方家这样钟鸣鼎食的仕族已是大幸。如今再见陛下跟前的红人,当朝一品大将军当众抛来的橄榄枝,宋怀昔激动得差点语无伦次。毕竟,男儿志在四方,谁也不想一辈子做个连上朝也没机会的小小翰林院修撰。
这厢,宋怀昔已坐了下来正要与陆秦弓攀谈,却被大步流星走进来的方淮给打断了。
只听他拱手作揖道:“陆将军光临寒舍,令我等蓬荜生辉!”
清焰有点好笑,忙用腊梅挡面。她这舅父动不动就爱“受宠若惊”,简直将官场上的那一套阿谀奉承,左右逢源发挥得淋漓尽致。
陆秦弓似是注意到了清焰动作的含义,往那团黄云瞥一眼,又对方淮道:“昨日听母亲说起,老夫人今日过大寿,陆某想起幼时曾蒙老夫人关照,故来相贺。”
方淮便道将军客气。其实连他都没见过陆秦弓几次,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