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着少女如瓷娃娃一样的脸红了耳根。少女拿起红豆糕放进嘴里,“好吃。”
长生看着她吃红豆糕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屋里还有,你吃慢点。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少女嘴角带着红豆糕的残渣,天真可爱,“我没有名字,你们不都叫我神树吗?”
长生吃惊地看着少女,才发现她的眼睛和桃花是一个颜色,“你是神树?”
少女认真地点点头,继续吃着红豆糕,“你们不是一直这么叫我的吗?”
长生还是难以相信,神树竟然是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你不相信?那年为了保护我乞求赐予你强大的力量,你忘了吗?”
长生当时的想法只有他和神树知道,他终于相信眼前的少女确实就是神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要愿意我给你取个名字可好?”
少女,“可以呀,不过要好听的,不好听我可不要。”
长生不好意思地笑着,“我也没读过多少书,但是听过这句话,叫桃夭可好?”
“桃夭?听着不错就这个了。”
长生经常在树下看书,桃夭偶尔也会跟着他一起看,虽然她看不懂那些晦涩的文字,每次她凑近长生都红了脸,“你为何总是在看书?”
长生神采奕奕,“我要进京赶考。”
桃夭,“你要离开了吗?”
长生,“我要考取功名,这样就能有个一官半职,手里有了权利就能更好地保护村子和你。”
桃夭,“我会保佑你高中的。”
“不,我要自己考取,我要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你。”长生的笑容伴着纷纷落下的花雨,成了春日里最美的风景。
望着长生远去的背影,桃夭第一次觉得他是个奇怪的人,所有人都对她有所求,只有长生对她毫无所求,只想保护她。进京赶考的路很长很远,桃夭很担心,可是她又离不开这里。长生走得时候留给她一封信,说让她等他走后再打开。
桃夭拆开小心保管的信封,“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手里的红豆骰子有点沉甸甸地,桃夭反复读着那封信,数着日子一天天过。
春去秋来,直到白雪皑皑,她都没等到长生回来。一年后村子里发生了瘟疫,人们纷纷向她乞求驱逐瘟疫,可是瘟疫并没有因此减轻,很多人都死了。人们开始说神树不灵了,渐渐地很少再有人来祈福。更是有人把瘟疫归咎于她,企图烧了她了,好在有人拦着,说可能住在神树里的神仙走了。
她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从前人们对她很是敬重,可仅仅因为她没能驱除瘟疫就否定了她所有的作为。桃夭很伤心,后来村里的人越来越少,再也没人向她祈福。她好像被人遗忘了,一个人孤独在深山老林里,她再也听不到人们的声音,她像个孤寡老人整日眺望着远处,等着长生回来。
直到几年后,她才从猎户那里知道长生高中了,推去了当大官的机会,来做这儿的父母官,在回来的途中遇到劫匪被残忍的杀害。红豆骰子滚落树下,她坐在树上唱着歌,泪如雨下,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替任何人实现愿望。没有了人类的供奉,桃夭的力量越来越弱,后来变成一棵普通的桃树。巨大的桃树渐渐枯死,有一年春天枯树下长出了一棵小桃树。她又苏醒过来了,那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因为失去力量,她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她渐渐忘了自己是谁,忘了长生,忘了曾经也是庇佑一方的树灵。
只有红豆骰子一直戴在自己的身上,有时念起那首诗会潸然泪下。盐湖湿地公园扩大桃林面积,从别的地方移来一批新的桃树,桃夭就是其中之一。加上这片土地灵力充沛,她又苏醒了,靠着那些零碎的记忆,她想起自己是谁,想起被人遗忘的痛苦。给踏入桃林的人制造幻境,他们不愿意留在幻境里,她就编造噩梦,让他们变得疯疯癫癫。
幻符的灵力耗尽,桃夭呆坐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红豆骰子,泪眼朦胧,“你能告诉我他想告诉我什么吗?”
颜月握住她的手,“其实你早就知道了,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桃夭大哭,少年没说出口的爱恋都在那首诗和那枚红豆骰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