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轻轻用手摩挲一下她的小脑袋,这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沉重。
“萤勾你记住,这种事不该以满足好奇的态度对之。”
“刚才你说,武先生经常教导你民间疾苦,但却从未跟你没过拉帮套,所以你猜测武先生是不是忽略了这种底层的艰难……”
“朕告诉你吧,武先生那种智者岂能不知这种事。”
“他之所以不跟你讲,是因为此事并不是你所说的艰难,而是,悲惨。”
“拉帮套,反人性啊,你试想一下,当一个家庭穷困到极点,男人或是由于生病,或是由于受伤,只能躺在床上,丧失了劳作之力,他无法养家,眼睁睁看着老婆孩子挨饿……”
“女人在迫不得已之下,找一个上门汉子来帮忙,为了全家能够活下去,不得不付出自己的身体。”
“这种行径看似像是又组建了家庭,可是这行径无论从礼法律法还是伦理而言全都不允许……”
“先说礼法,一女侍二夫……”
“名义上是这家男人的妻子,晚上却陪着上门汉子睡觉,甚至由于百姓之家贫寒缘故,一家老小全都窝在同一间屋里,这意味着,女人陪上门汉子睡觉的地方就在自家丈夫身边。”
“除非是那种天生水性杨花的女人,否则谁的心里能承受住这份羞辱。”
“但是为了全家能活下去,女人不得不承受这个,而她的付出不但不会被人敬重,反而会被村里乡间指指点点,口舌是古往今来最恶毒的杀人刀,每一刀都会狠狠扎在女人的心头啊。”
“再说律法,此事违律。”
“历朝历代以来,律法都有和离一项,如果夫妻之间真的过不下去,朝廷律法是允许双方可以和离的。”
“咱们大唐沿袭各朝旧规,关于这一点的律法制定也类似。”
“和离,夫妻若是不合,可以诉至衙门,和和气气分离。”
“和离之后,男可重新娶,女可重新嫁。”
“但如果夫妻之间没有经过和离,女人有丈夫的同时又找个男人,这便是违法,按律要予以治罪。”
“也许你会质疑,为什么男人可以同时有妻有妾,女人则不行,只准嫁一个人,关于这一点,朕也没法解答……”
“这律法不是从朕这里开始的,朕哪怕想站在你们女人一边也不顶用,几千年承袭下来的旧律,已经深入人心形成了规矩,哪怕朕是皇帝,可朕一人之力无法破除。”
“所以,咱们大唐的律法也只能做大允许和离,和离之后,允许女人重新嫁人。”
“最后咱们再说说伦理道德,这一项其实不用朕跟你细说,伦理道德,未必就是对的,但经过几千年的传承,它同样也在人心之中形成了规矩。”
“男人三妻四妾,没人认为不对。”
“女人一女二夫,被骂水性杨花。”
“这规矩不但我们男人觉得理所应当,便连你们女子自己也认为就该如此。甚至,你们女人把这规矩看的比我们男人还重。”
“由此,咱们再重新回头说说拉帮套,萤勾你现在应该明白了,此事对于女人是何等的凄惨。”
“礼法不支持她,律法要治罪她,伦理道德会折磨她……”
“可她是个柔弱的女人啊,无法撑起全家的重担,她如果不找个上门汉子帮忙,如何能让全家可以活下去?”
杨一笑说到这里,口中轻轻叹息。
他眼神之中有伤感,仿佛泛起了某些回忆,缓缓又道:“两年前的除夕之夜,朕和朝露皇后来这海州,那一夜,亲眼目睹那家人的困顿,亲耳听到那女人的凄惨……”
“她捂着脸一直哭!”
“她自觉羞愧无颜见人!”
“而朕的心中,满是怜悯……”
“其实,朕那天不需要收下她的两个孩子做义子义女,作为大唐皇帝,我赈济一家穷人的能力还是有的,只需要稍微调拨一些物资,就可以让她们全家一直富裕下去。”
“可朕偏偏收下她的两个孩子!”
“甚至还专门宣称要做个上门汉!”
“萤勾,你可知道朕为什么如此做吗?”
“朕是要以帝王之身做个表率,用这种表率让天下人都明白一个道理……
“拉帮套,可以做!”
“虽然此事违背礼法,触犯律法,有违伦理道德,可是,这是穷困之家万不得已之下只能选的出路……”
“这天下的穷人太多,遭遇困境无法被赈济的家庭太多!”
“哪怕朝廷有心赈济,哪怕把赈济作为地方阀门必备的考核,但是任何事情做起来都需要时间,尤其是涉及整个基层群体的庞大人口,衙门即便有钱有粮,可是人手不足难以时时刻刻周济到整个县域每一家……”
“或许最终会赈济到,可是这赈济到来之前的时期怎么办?”
“所以,朕认为,民之自救,属于无罪。”
“而走投无路的女人找上门汉子之事,恰恰便是一种不得不为之的民之自救。”
“此事不被礼法认可,此事被律法限制,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