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游湖宴
“好险,我听说这一次陉口关世子差点出事。“赵明珠呷了一口茶,颇劫后余生道。
“这些人还真是胆大包天,修建点兵台的银钱都敢贪,还要栽赃在世子头上,当真是不要命了。”
“书棠?"眼见着林书棠没有什么反应,赵明珠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终于转了转眼珠子望来,宽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虽说圣上是罚了世子在府闭门思过,但是总算是没有让那些奸人得逞,不过是给朝臣一个说法罢了。不日,世子就能复职了。”
林书棠移开眼,望向了茶楼下街道拥挤的人群,声音听不清起伏,“我没有在担心他。”
赵明珠只当她在嘴硬,并不拆穿,又听见她接着道,“只是他最近有些奇怪。”
那一晚经历的事情太多,林书棠要消化的东西也太多。脑袋昏昏沉沉的,到现在,她自己也忘记了那一晚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又或者她根本什么也没说。
只是印象里最后,她回头望了一眼,沈筠站在门后,整个人都落在阴影里,大敞开的门落进来的月色只浮动在他衣摆,犹如一抹幽魂静立,影子也被拉得好长好长。
她瞧不起他的表情,只是觉得他好像在看自己。林书棠去唤了府医,遣了几个下人去照顾他。自己则宿在了西次房。
只是每天醒过来的时候,她自己又被人放进了正房的卧榻里。沈筠早早就不见了人影。
他在躲她。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林书棠简直想要发笑,他有什么好躲的?他不是向来随心所欲惯了吗?
眼下算什么?心虚?愧疚?后悔?
可是那些活生生的人命,是可以轻而易举,三言两语就可以放下的吗?林书棠从来都看不懂沈筠,他的所作所为,似乎每一步都在她的预料之外。她分明已经砌好坚固的墙防御,拿起所有尖锐的矛对准,可沈筠却意外地退步。
他将她逼到绝路,可当她想要就此鱼死网破时,他又似悲悯一般地愿意给她喘息。
“世子毕竞经历了这么凶险的事,脾气变得古怪一点也无可厚非。“赵明珠只当沈筠赋闲在家气性变得不好,毕竞季怀翊也是如此,芝麻大点的小事也能批他气得暴跳如雷。
相比之下,世子已经算得上是喜怒不形于色了。赵明珠并没有当回事,劝慰林书棠,“你不必放在心上。”“若是你觉得府内无聊,正好近日陆侍郎家要办游湖宴,不如我们一起?“好。"林书棠应下。
她这一段时间,也并没有多待在府内,两个人好像彼此心照不宣地躲着对方。
出去透透气也是好的。
“你到底还要躲着你家那位多久?“季怀翊捧着一壶酒仰头喝下,四下瞥了瞥,大老远把他叫来,竞然只是在竹园内招待他,鸟不拉屎的地方,连静渊居者都不敢回。
“她想起来了。"沈筠难得没有呛他,乌黑的瞳仁视线不知道落在何处,指腹反复地摩挲着杯壁,一口也未饮下。
季怀翊本是大喇喇地敞开着两条腿,背靠着石桌,听着这话,立马支起了身来,一脸惊惶的表情看着沈筠,似在确认他没有玩笑。“那完了。“季怀翊摇了摇头,握着酒壶重重往桌上扣,偏头嗤了一句脏话,情绪颇有些激动,“要我说啊,当年那件事就不该你去做!你们之间隔着的可是血海深仇,她怎么可能与你好好过。”沈筠偏头看了他一眼。
季怀翊凑近了身子,模样难得正色,“我只是想问一句,你真的没有后悔过吗?”
“后悔为什么是你去?”
“我没的选。“沈筠重新垂下眼,声音轻轻落下,手中的酒水晃荡将那张玉面搅动得残破。
“是。你没得选。"季怀翊应道,“可她有的选啊。沈筠,你就真的没有问过她当年为什么要那样做?”
“有什么好问的。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沈筠喉头艰涩地滚动,仰头将杯中辛辣的烈酒一饮而尽。
他其实是问过的,只是得到的答案比他所有能想到的还要残忍。傍晚,送走季怀翊以后,沈筠朝着静渊居走去。“我要亲自去一趟徐州,这一段时间若是有人来,就说我卧疾,不便见客。”
“世子可是要去寻那哑奴?为何不直接将他带来玉京?“影霄不解道。“是属下多嘴了。“迎了一记眼刀,影霄立马乖觉地垂下了头。“那属下与世子一起去。”
“不必,你守在静渊居即可。“沈筠抬脚跨进了垂花门,“看好夫人。”“那若是夫人问起.……
“她不会问的。“沈筠言简意赅接过,不觉得会出现这种情况。雷厉风行地推开了书房的门,去架子上寻要紧的东西。“是。”
眼见着沈筠周身冷气更甚,影霄默默跟在后面,听着沈筠不在府内这几日的吩咐,再不敢没有眼力见儿地多嘴。
真是奇怪,这话明明是从世子自个儿嘴里说出来的,他生气个什么劲?等林书棠回到静渊居的时候,沈筠已经离开了。听着下面的人禀报,说是世子身子不适,搬去了竹园修养。还请夫人从今夜起就宿在正房。
沈筠甚少有过生病的时候,大多数时候瞧着他,都是生龙活虎的样子。像如今这般,病情久不见好转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