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礼,表明了自己的来意。老夫人闻言面色怔愣,瞧见沈筠姿态恭敬,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强硬,“还请祖母以后莫要操心孙儿院内的事。”老夫人面上的喜色落下,“是书棠跟你说了什么?”“筠儿,你是世子,沈氏需要你开枝散叶。你从前放着满玉京的这么多名门贵女不娶,要一个区区商贾之女,祖母也依了你。”“你们闹了这么多年,祖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书棠也懂事了,安分了。你也有了长子,祖母以为,你该收心了。”老夫人语重心长地劝诫道,“书棠就比你想的明白。她是世子夫人,这些事情她必须得学着张罗。这是为宗妇,为人妻的本分。”懂事?安分?
沈筠轻嗤了一声,她若真是想的明白,就不会做这些事。分明还是“贼心不死"!
沈筠面色冷硬,“沈氏不是只有我一人,开枝散叶也不是只能有我。”“祖母若执意非要如此,孙儿只能让她再待在静渊居内不得离院半步,至于府务,我会派人亲自教导她,就不劳祖母费心授业了。”“沈筠,你将她宠得太过了!"老夫人冲着沈筠离去的背影喊道。手紧紧攥着碗沿重重扣在桌上。
意外得,沈筠停下了脚步,老夫人本以为他是听进了自己的话,却不想他依旧执迷不悟。
老夫人闻言险些一口气背过去,恨不得他还是走了算了,自己权当没有听见他这一番话。
“她不需要学着如何做好一名宗妇,也不需要学着如何做好一名妻子,孙儿只要她这个人。”
沈筠微侧首道。
如果林书棠注定要学会一件事,沈筠希望她能够学着去爱他。像他那样强烈的,窒息的,扭曲的爱他。
可事实是,他可怜得连她一点点眼神都分不到。她在意她身边人的性命,却可以对他拔刀相向。她不愿意见到无辜之人受累于她,却可以永远对他薄情冷性。一个外人,也值得她对他大呼小叫。胜过他们夫妻三载情谊。林书棠醒来是在日上三竿,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的酸。自怀孕到现在,沈筠就没有这般折腾过她。林书棠呆滞地盯着帐顶,眼泪缓缓得就泅湿了眼眶。混蛋!
昨夜发生的一切好像回到了在别院的那两年,她不肯消停,卯足了劲要往外面跑。
如今异曲同工,她卯足了劲要把沈筠往外推。沈筠对付她的手段也不变,总是在这种事上欺负尽了她。林书棠无息地流泪,没有人受得了他的。
她讨厌死沈筠了。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频繁有人在撺掇着她离开,久违的未曾生起过的念头又一次如潮水般涌起。
沸腾地浇遍她的全身一一她要离开沈筠!
“夫人,你醒了?“听见帷幔内隐隐约约的声音,绿芜站在床侧询问道。林书棠一瞬间被打回现实,抬手抹了抹眼泪,“绿芜,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声音哑得厉害,是昨夜哭得狠了。
绿芜抬手拂开床帐,窗外明媚的天光射入,林书棠略微不适地闭了闭眼,擦泪的手背就势覆住。
“回夫人,已是午时三刻了。"绿芜将温好的蜂蜜水递给林书棠。林书棠坐起身来,捧着温热的碗壁饮了一口,喃喃道,“今日还未去鹤园请安。”
但是她属实也不想去,浑身疲软得厉害。
绿芜蹲下身,为她穿鞋,“夫人不必担忧,老夫人早派了人来,说今日各房皆不必去请安。”
“怎么了?“林书棠这会儿有了点精气神,被绿芜扶着她到梳案前坐下的过程中,忙问道,“可是老夫人身子不适?”“奴婢也不知。但想来应该无事。否则府医应是会去鹤园。”林书棠放下了心来。
老夫人若真有事,国公府定然是人仰马翻,怎会如此安静。盯着琉璃镜中的自己,林书棠瞧见自己脖颈上布满的绯红吻痕,自己下唇也被咬出了血痂。
昨夜种种犹如走马戏一般频频浮现心头。
想起沈筠的话,林书棠心间重重一沉。
沈筠不会纳妾,这事她该如何向祖母开口。纳妾的娘子已选定,现在她去跟祖母说,祖母该如何看她。祖母又怎么会同意。
“收拾一下,待会我们去鹤园。“林书棠最终还是认命道。实在不行,把责任都推给沈筠好了。
入了鹤园,林书棠正斟酌着应该如何开口,老夫人放下了茶盏,竟然率先开了口,“世子纳妾的事情,先不急。”
林书棠猛地抬头,眸中惊异。
老夫人看着她,似叹了一口气,“眼下,闫儿的婚事更重要。他这么多年,身边一个人知心人都没有。等闫儿的事情落实,再考虑为世子纳妾。”林书棠乖顺地点了点头,“都听祖母的。”“既如此,闫儿的事情你就多张罗了。”
“是。”
出了鹤园,林书棠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竟然这么顺利。老夫人怎么会舍得搁置为沈筠纳妾的事?
正想着间,林书棠拐进了芭蕉林,远远地便瞧见一个高大的人影走过来。身形熟悉,竞然是沈修闫!
他如今初回京,圣上仁厚,特许他在府中多修整几日,再行上任。想起那晚见过他以后,沈筠将她按进了假山洞里,林书棠自觉还是离得远些好。
当即便带着绿芜转身,预备绕些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