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黎初说,“想放火。”
“没那个机会了。“程焕默默瞥了眼墙上固定着的灭火器,“只能灭火。”…溜了溜了!
他们紧急离开了那边的分尸现场,一边分辨着所在的位置一边前进,这次要更有余裕一点,好歹是搞清楚了自己现在在哪儿又往哪儿走。“这边离避难室应该挺近了。“程焕对地图到底记得更牢一点,他来来回回地观察了会儿,确认暂时不会有“鱼"游荡过来,“……先处理一下吧。”黎初也正有此意,血液很明显地引起了那条大鱼的兴趣。如果这么放任下去,就算真进了一间安全的紧急避难室,一直滴落下去也会引来新的怪鱼。另外,失血过多也让她有点头晕了。
程焕很干脆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那只毛茸茸的小土狗从口袋里冒出脑袋,在被放到地上以后也跟着钻出来。
它乌黑的鼻头耸动着闻到了血腥味,一直嗅到了黎初那条皮开肉绽的胳膊跟前,这下立刻团团转起来,哼哼唧唧很担心的样子。程焕就着衣服的缝线口用力一扯,又用那把剜出了程董事药泵的折叠小刀尽量分割成长短不一的布条,一层层缠住了黎初还在流血的上臂。这种权贵阶层显然学过最起码的急救手法,勒紧伤处的疼痛虽然钻心但总比受伤的时候强。一通处理下来,被洞穿后又被无数尖牙扎入过的伤口总算止住血了,黎初试着活动了一下,发现没有肾上腺素的刺激,几乎是不太可能活动了还不等稍微松懈,连走廊地毯都盖不住的沉重脚步声就由远及近地传来,两人同时一凛。
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从两条走廊的交汇口走出来。他扶着墙,应该是男性,身上也是稽查局的制服,瘦高的样子也有点眼熟。程焕:“他一一”
黎初:“先看看。”
他的走路方式跟异化了的雷雕不太一样。
男人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捂着的肋下显然伤得不轻。那头盔下不服帖的黄发已经干结了,他抬起头,显然也认出了黎初的这身防护服。“你们……”
他还能说话。
黎初:“还活着?”
“你们……“他断续道,“没遇到老雕吧?”“遇到了。"黎初说,“还被他攻击了。”“靠!”
蜂蛇当场破口大骂。
“看到我这根折了的肋骨没?"他气急败坏道,完全能想象出头盔下的吡牙咧嘴,“我早就说不要搞那么多义体、不要搞那么多义体,那孙子从来不听,结果好了,一拳就成这样了。”
“你们俩怎么回事?“黎初问。
“那会儿不是塌方了吗?我俩被堵在另一边,白泽让我们撤退去那里的避难室,但是一路上全是那些尸体孵出来的鱼,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没想到他被感染了,就是被那些长腿的鬼玩意儿给划破了个小伤口,我俩本来没当回大事--也不是说没当回事,但没想到它们能直接这么寄生。“喹蛇急急地说,“可能是沾到了它们那种粘液,我们也没遇到过能寄生的稀客,千万别伤在它们手里,不然一一”
他看到了黎初刚被包扎的伤口,布条上还渗着点血。他沉默了。
黎初:“啊这。”
就挺突然挺尴尬的。
“海。”
她抬起自己受伤的胳膊,既往不咎地跟他打了个友好的招呼。“生命集团废丘分部的准执行董事,程焕。"黎初夹在中间,互相作了下介绍,“稽查局特别行动小组,德尔塔小组的成员,代号是'蜂蛇。”“你好。”
喹蛇干巴巴地说,比起有的没的荣华富贵,看起来想拔腿就离他们远点。“您好。"程焕笑着点头,“现在能联系上稽查局那边吗?”这句话倒是一下子唤回了蜂蛇的理智,哦。”“不行,我们在路上就和白泽失联了。"他说,“估计是因为谐振反应的强度上升,外部信号被全部屏蔽了。但以时间来说,增援应该已经到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解决游在外面挡着的那个鬼东西。”黎初心说还好。
那就不用解释为什么蜂蛇在和他们汇合以后也一并失去信号了。不过,前提是他们还能活着出去。
“只是因为被划破吗?"黎初问,“他装了那么多植入体一”她还记得,谢云帆说过,稀客会诱发机械不可预估的事故,所以凶案现场才需要不怎么做改造的自然人(至少绝大部分身体是自然的)当清洁工。“当然。"蜂蛇马上说。
“我们的义体都是稽查局内供。”
他道:“跟市面上的义体一-尤其是低等义体不一样,是专门做过反谐振处理的。”
“就是贵,贵得要死。"蛭蛇咋舌,“好处也就是能报销一部分的内部价。”“那什……“他看向程焕,“能过来一下吗?有几句话想问。”程焕点头。
他们要说什么,在场的三人都心知肚明。
无非是黎初板上钉钉地被感染,得背着她讨论一下真到那一刻要怎么处理。其实倒是正好。
小土狗还在急得兜兜转,趁着那两人没瞥向自己这边,黎初摸上了它的脑门。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嗯?
她这次做好了准备,所以当现实的感官再度消失的时候,黎初立刻辨别出了味道。
…是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