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府试夺冠十岁秀才
一
二月二,龙抬头。
州府贡院外,天未亮已排起长队。
青布小轿、朱轮马车、骑驴背箱的寒门子弟,把整条青云巷堵得水泄不通。
沈家牛车混在其中,车篷上覆着一层薄霜。
大宝穿着沈青萝连夜缝制的月白儒衫,袖口以银线勾出浅浅锦鲤纹,抬腕行礼时,像一尾静水跃鲤。
“娘,我进去了。”
少年嗓音微哑,却稳得像刻进竹简的墨。
沈青萝替他正了正方巾,指尖在他腕上轻轻一握——
一缕灵泉顺着经络悄然渡入,驱散连夜奔波的疲惫。
“去吧,把名字写在最上头,让娘抬头就能看见。”
“嗯。”
大宝转身,背影纤长,像一根新竹,顶着雪,也要破土穿云。
二
贡院内,号舍森严。
州试最后一场“策问”,主考是刚从京里下来的翰林院编修——季怀川。
题目只有八个字
“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考生哗然。
此题看似简单,却最易流于空泛。
大宝却眸光微亮,提笔蘸墨,腕底生风
“臣闻邦之本在民,民之本在食,食之本在田,田之本在技……
今有灵泉反季之术,一亩可抵三亩之出;
机关灌溉,一人可操十顷之犁;
义仓之法,丰年捐一勺,灾年得一锅……”
他写沈家菜,写青萝义仓,写寒泉温室,写机关坊水车。
一笔一划,皆是躬身田垄的实证;
一章一段,全是可验可算的数目。
季怀川背手巡场,路过大宝号舍,本是随意一瞥,却猛地停住。
少年字迹清峻,锋骨内敛,策论更是句句落地,连亩产石数都精确到斗升。
他竟不由自主俯身,看得忘记移步。
三
场外,日头西斜。
沈青萝带三宝在茶棚等候,小二把瓜子碟换了第三回。
小黑狼被栓在桌脚,急得团团转,尾巴扫起一片瓜子壳。
“娘,哥哥怎么还不出来?”
三宝捧着小脸,指缝间全是汗。
沈青萝望向贡院朱漆大门,语气轻缓“你哥在写他的锦绣前程,写得越慢,越稳。”
话音未落,鼓声轰然——
“封卷——”
人群像潮水往前涌,又被差役挡回。
又过了两刻钟,铜锣三响,大门洞开。
考生鱼贯而出,或喜或忧,唯独大宝,月白儒衫不沾半点墨污,像一柄收鞘的剑,稳步而来。
三宝“嗖”地冲过去,抱住哥哥大腿“哥,中不中?”
大宝弯腰,把妹妹抱起,梨涡浅现“文章已成,剩下的交给圣人。”
四
当晚,太守府后院。
季怀川把考卷摊在案上,灯火映得他眼底发红。
“十岁孩童,写田亩水利,竟能精确到‘一顷三亩二分水’!”
“更难得——句句不空,条条可验!”
他提笔,在卷首重重画下一个“○”,旁边批注
“经世之才,状元之器。”
次日黎明,誊录官呈上名次草榜
第一名松麓书院,沈宴北。
红榜未发,消息已插上翅膀,飞回沈家村。
五
村里,正逢义仓放粥。
里正听到捷报,当场把大勺扔进粥锅,溅起一片米汤
“案首!咱们村出案首了!”
百姓愣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
“活菩萨家的神童!”
“十岁秀才,文曲星下凡!”
有人把三宝举过头顶“小福星,你哥中案首啦!”
奶团子被抛得高高,笑得见牙不见眼,小黑狼在下面蹦跳着接。
沈青萝被围在中央,耳边全是“恭喜”“贺喜”,她却抬头望向州府方向,眼眶发热——
那个雪夜陪她背书的孩子,终于把名字写在了最上头。
六
三日后,放榜。
太守府门外,红榜高悬。
沈宴北三字,赫然榜首。
锣鼓声里,差役飞马报捷
“松麓书院沈宴北,年十岁,高中本次府试案首——”
马蹄踏过之处,百姓跪倒一片
“文曲星,活菩萨家的!”
大宝被请上高台,接过季怀川亲手递的“案首”铜印。
少年躬身行礼,声音清亮“学生沈宴北,叩谢师恩,叩谢父老!”
抬头那一瞬,阳光落在月白儒衫上,像给他镀了一层金。
七
当夜,沈家小院灯火通明。
里正带人抬来一块楠木匾,红绸为结
“十岁案首”四字,漆得锃亮。
沈青萝吩咐挂在正堂,与“青萝义仓”并列。
三宝踮脚,把一朵大红绢花别到哥哥胸前“哥,你比狼狼还威风!”
二宝把机关鸟升到半空,鸟嘴喷出一片银粉,在月光下写成一行字
“文曲星,沈宴北